我們為什麼該尊重來自不同生命的文化?

colonial governor’s residence

「It is not the strongest of the species that survive, nor the most intelligent, but the one most responsive to change.」
—Charles Darwin

「能夠生存下來的,既不是最強壯的、也並非最聰明的物種,而是最能適應改變的物種。」
——查爾斯·達爾文

colonial governor’s residence

我們為什麼該尊重來自不同生命的文化?
因為時間不停的流動,我們既是過往的全部,也是未來的片斷。
不同的生命與文化,所構築的多樣生態,相較於單一而自認血統高貴的文化,能承受更多未知的打擊,產出更多精采的未來。

那些到了新地方,卻念念復興故國傳統; 與面對新來客,一心「矯正」對方,要求對方認同己身文化的人; 都是企圖用死去的光榮,悶死新生的未來,從而失去選擇的機會。

一個不會啐啐念提醒你要愛她的土地,才會成為你衷心不渝的母國。

文明是一個不停演進的過程:今日的叛逆,明天的傳統;昨夜的邊緣,來日的主流。
我們尊重外來與不同,是為了保留未來的選擇,與無法預期的可能。

colonial governor’s residence

以自己為代價,向世界交換更美好的可能。

Irises in the valley in spring

「人必須忠於自己,喬伊。不能違背自己的本能,沒有任何事物比活下去更艱難。
這條路沒有退路,是對是錯,你我必須背負,終其一生。
現在快回去找你的媽媽,告訴她一切安好,山谷裡不再有槍聲了……」

—–《原野奇俠》

Irises in the valley in spring

「你說,當我們能夠觀察自己之後,就可能有意識的使用三種腦所控制的四種功能,來創造不同的自我?」
「是的。」
「怎麼創造?」
「本能與行動維繫了肉身在這個物理世界的存在。
感情是我們想要做些什麼,完成什麼的主要能量。
理智透過語言與文字,創造了我們認知的世界。

但這四者常常會試著取代對方的角色,造成不可避免的錯置。
既然錯置是不可避免的,我們就可能透過有意識的訓練,將錯置納入控制中,進而因應時空環境,創造不同的自我。」

「從哪裡開始?」
「不妨從”本能妳的感情”開始。」
「什麼意思?」
「我們通常最容易發生的錯置,就是本能覺得恐懼時,會搶奪感情的能量來為它所用,於是產生了委屈與怨怒,這是”感情妳的本能”,本能是主體與目的,感情是資源與手段。」
「這會發生什麼事?」
「小則私人恩怨,大則國仇家恨。」
「啊大家不都是這樣?」
「但妳是妳,妳可以選擇不必然要跟大家一樣。」

「那”本能妳的感情”呢?」
「剛好倒過來:感情必然有個投射對象,小則某人,大則家園,先以感情為主體,再啟動本能的生存與保護機制。」
「這會發生什麼事?」
「為妳所愛的人與事物付出而甘心,為妳珍視的家園環境犧牲而不悔。」
「那我不能只愛自己嗎?」
「也不是不行,但那就不是以感情投射為主,而是以本能自我為主;
當妳只愛自己時,妳就會失去與世界交換價值的能力,妳不愛世界,世界也不會愛妳。」

「好吧,那我試著”本能我的感情”時,會發生什麼事?」
「在東方,我們叫作”願力”;在西方,則被稱為”救贖”。」
「什麼意思?」

「妳會以自己為代價,向世界交換更美好的可能。」

Irises in the valley in spring

以血緣為前提,以穩定壓倒一切

big tree in snow

【豫  六五,貞疾,恒不死】

當豫之時,以柔居尊,沈溺於豫,又乘九四之剛,眾不附而處勢危,故為貞疾之象。

然以其得中,故又為恒不死之象。即象而觀,占在其中矣。

《象》曰:六五貞疾,乘剛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big tree in snow

「所以,願意”認錯”,進而透過”後悔”而改變進化,最後得到”反脆弱”的共同體,就能”其命維新”嗎?」

「妳知道”其命維新”這四個字後面是什麼嗎?」

「不知。課本裡只教了”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八個字。」

「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靠,”無所不用其極”這六個字是出自這裡啊?」

「嗯,為了延續道統慧命,帶領共同體的君子大人們,必須試誤證否各種可能,實際踩踏各個方向邊界。」

「那就可以”其命維新”了嗎?」

「物理沒有永動機,化學沒有恆燃物,人世間因緣際會出現的共同體,再怎麼偉大,也無法透過”反脆弱”來昇華為永恆體。」

「可是我們不是常聽說某某文明是唯一延續了五千年的人類之光?」

「妳聽到的那個某某文明,就是符合了在漫長的時間裡,讓各種無所不用其極的技術觀念進入試誤,改變基因,最後形成什麼都有一些,卻什麼都不是的特異文明。」

「這樣有什麼不好?」

「這樣的共同體,首先必須建立在極為穩定的社會基礎上,而這個基礎通常就是血緣家族,這是優勢。

而血緣家族是無法讓人的自由意志選擇的,總會累積一定的妥協失序,最後造成共同體的傾敗,這是劣勢。

也正因為它的基礎穩固強大,才能無所不用其極的,讓各種外來技術觀念進來試誤證否,交換基因,這是機會。

但共同體以血緣為價值前提,以穩定壓倒一切的先天基因,最後還是會讓內部的失序外部化為威脅。

當初透過反脆弱來回應挑戰,改變進化,進而得到一個穩定的共同體;

但最終這個共同體,卻為了穩定,而迴避挑戰,放棄進化,只為了追求不死。」

「為什會這樣?可以簡單一點的說嗎?」

「簡單的說,就是有病。」

big tree in snow

那個看著我自己的,是誰?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普羅米修斯自己承認道:『說句真話,我痛恨所有的神靈』,這是他的自白、他自己的格言、藉以表示他反對一切天上的和地下的神靈,因為這些神靈不承認人的自我意識具有最高的神性。不應該有任何神靈同人的自我意識並列」。——馬克斯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行動與本能由我們的腦幹,也就是”爬蟲類腦”所控,目的是生存與繁衍。」
「是的。」
「感情產生自我們的腦緣,也就是”哺乳類腦”,為了傳遞溫度與溝通?」
「我認為如此。」
「理智則來自我們的大腦皮層,也就是”靈長類腦”,具體發展出語言文字,讓我們得以建構人類世界?」
「這是文明的源起。」
「這三種腦不會起衝突嗎?」
「這三種腦無時無刻,都在衝突與互相侵奪對方的領域。」

「什麼意思?」
「比如說,妳今天早上出門時,看到巷口有兩輛車並排,擋住所有的車子進出;妳開始生氣,覺得他們怎麼可以這麼沒公德心?」
「影響到大家的時間,當然沒公德心。」
「然後妳看到靠邊的那輛車熄火了,擋在路當中的那輛車試著在幫他接電啟動,妳更生氣了,這不能換個方式?或換個時間嗎?非得在這時候做?」
「不是嗎?」
「不是的。因為熄火的車,非得要並排,接電索才能從兩輛車頭的電瓶互連。妳會生氣,是妳假設他們有能力避免這事,只是他們貪圖方便。但事實上,是他們沒能力避免這事,而不得不如此。」
「這跟我的三種腦有什麼關係?」

「如果妳用”靈長類腦”的理智先觀察客觀環境,了解條件限制;再用”哺乳類腦”的感情發揮些同理心,感受他們的處境;妳就可以較有餘裕的安置當下的自己,而非急著生氣罵人。」
「 那我為何不能如你說的那樣?」
「因為在妳啟動理智之前,妳的本能就先啟動了。上班要遲到了,妳覺得不安,主掌生存安全的”爬蟲類腦”比理性辨識的”靈長類腦”,更快搶奪啟動了負責情緒的”哺乳類腦”,所以妳覺得焦慮憤怒,而非同情理解。」
「大家不都是這樣?」
「是的,大多時刻我也會。但正因為這三種腦常處於錯置誤用的情況,我們才需要對自己下功夫,學著調配控制。」
「你是說,讓它們各自回到原位嗎?」
「這是基本的。但如果我們熟悉這三種腦的啟動機制與速度條件,我們甚至有機會利用它們喜歡扮演不同角色的天性,因應不同的環境與需求,來產出不同的自我。」
「那要從哪裡開始?」
「從觀察自己開始。」

「我們怎麼觀察自己?」
「想像有另一個妳,站在某處,看著自己,就像看一株大樹,看著自己面對世事的反應,不要評斷對錯,也不會喜歡厭惡,只是看著,就像看著大樹的枝椏在風中輕拂。
然後慢慢的放大,放寬視野,看到大樹所在的環境,看見背後的藍天,白雲,遠方的落日,與腳下輕淌的河流。

當妳可以安然的觀察自己如欣賞風景時,何妨輕輕自問:那個看著我自己的,是誰?」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不再恥於面對自己。

Spring night, Dadaocheng, Taipei

「解放意味著什麼?
不再恥於面對自己。」—–尼采

Spring night, Dadaocheng, Taipei

「我們所認知的世界是被語言所建構出來的?但語言不是會說謊嗎?」
「是的。而且這個謊言,常常是我們在學習某種語言過程中,就連帶學會的。」
「什麼意思?」
「我年輕時在職場,有幸跟過幾位開創事業的大老闆。他們所使用的語言,有我們通用的國語,也有他們初始的母語。」
「他們會交混著用嗎?」
「不常。只有在讓他們覺得放鬆與信任的環境時,他們才會不自覺的使用母語,在外部公開的場合,他們一定使用通用的國語。」
「這不是很正常嗎?」
「是的。有一天,我忽然發現,他們在說母語時,通常都不大會說謊。」
「是喔?」
「嗯,他們有太多正式的場合需要說漂亮的話,這時國語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他們不自覺的使用母語時,通常都是表達一種心中的感受與價值判斷,而這種感受與判斷,是不容許他們在公開場合說出來的。」

「你也是嗎?」
「我以前不覺得,畢竟母語只有在跟妳阿媽聊天時才會用到,也說的不輪轉。
但後來我參予了一齣描述成長過程的戲劇演出,每個人的段落都是由自己發展編寫而成。

第一次排練呈現時,大家都受不了我的說話方式:”太刻意了,太文青了,啊你是在寫文章嗎?”
我不知如何是好,試著改變語調節奏,但結果還是一樣。」
「那你怎麼克服的?」
「不要去對抗克服,只需要繞過去就好了。
我忽然想起我的母語,於是在某次整排時,試著全程用母語演出。」

「你說的輪轉嗎?別人聽得懂嗎?」
「我說的不輪轉,別人也聽不大懂,但我突然整個人就放鬆了。」
「為什麼?」
「因為我不會用母語作文章。
使用母語時,我就會回到一個九歲小男孩的狀態。
那次之後,我再調回國語與母語混雜,就自然平順多了。」
「所以我們應該發落自己的母語,你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的。每種語言,都會帶來某種語境,這個語境,會改變妳的認知,從新形塑這個世界。
平日只說母語的人就不會說謊嗎?怎麼可能?
相反的,只有平常習慣用非母語面對這個世界的人,當他不自覺的說出母語時,妳才聽到他的內心感受。

關鍵是,若妳能意識到切換不同語言時,我們也在變換不同語境與對世界的認知,那我們就有機會得到解放。」

「什麼樣的解放?」
「知道自己是誰,不被語境所騙,不認同這個由語言所建構積累出的世界。
我們應當隨遇適從,但永遠不要輕易廉價的服從。」

Spring night, Dadaocheng, Taipei

違反本能的稀有物種

Walking through the forest in the dark night

【豫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九四,卦之所由以為豫者也。故其象如此,而其占為大有得。

然又當至誠不疑,則朋類合而從之矣。故又因而戒之。簪,聚也,又速也。

《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Walking through the forest in the dark night

「你說”如果認錯認的是別人的錯,都是別人要負責;那就是把改變形勢的權柄交到別人手上,不會改變自己的劣勢。”?」

「是的,但這也是人類的本能。」

「什麼本能?」

「攻擊與逃跑。攻擊別人,逃避自己。」

「所以認錯是違反本能的?」

「是的。但人類的進化,卻是建立在不同的族群裡,每個世代都會出現這種違反本能的人。」

「那認錯的人可以得到什麼?」

「脆弱的相反。」

「靠,不就是堅強嗎?」

「不是,脆弱的相反不是堅強。」

「那是什麼?」

「反脆弱。彈性,適應,進化;失敗後還能記取教訓,調整方向;被打擊後卻不致敗亡,還能蓄養能量,進化成另一個物種。」

「為什麼認錯的人可以這樣?」

「因為她能在先人”用謙”所累積的基礎上,知所”由豫”:

在未來諸多不確定性,她會以她手上的資源特性來作取捨,建立一個大概的方向,這是她的優勢。

建立了方向,卻不能有目標。而是在前進的方向一路證否試誤,看哪個資源投下去有正反饋,才繼續往下走;若沒有反饋,或是削弱能量資源的負反饋,就捨棄。

這個過程中,當然會有不斷的資源耗散與能量磨損,若是她不懂持續在過程中積累與交易,難免就會形成劣勢。

因為她在摸索中進化出一條路徑,其他不知如何是好的人,自然會依附在她身邊,形成一個新的世代族群,而這也難免引來舊世代的敵意與外部競奪資源的他者威脅。」

「這樣的人在歷史上很多嗎?」

「這樣的人在歷史上很少,但很奇怪的,造化讓每個世代都會有這樣的人出現」

「那我們怎樣辨識出這種…呃,你所謂的,”反脆弱”的物種?」

「你會在他們行經的路上,聽到這樣的歌聲:”有路, 咱著沿路唱歌;無路, 咱著蹽溪過嶺。」

Walking through the forest in the dark night

但是男人啊…

Port Building, Kaohsiung

「Але чувак, це як валіза з ручкою, яка раптово відламалася під час очікування поїзда на пероні.

Його вже не піднімеш, але й не впустиш. 

但是男人啊,就像是在月台等火車時,突然斷掉提把的行李箱。

妳再也提不動他了,卻又不能將他扔下。」

—–某位烏克蘭女人的喟嘆

waiting man, london

「所以,你不會錄用我,對吧?」

面試完,送她到公司電梯口時,還沒等我致謝告別,她突然直球對決般的問我。

……

2004年,春末。因著前一年作為網路書店的公司轉虧為盈,營業額劇增,過完年後,原先小小的行銷編輯部人手明顯不足,終於得到控預算控得死緊的財務長同意,對外徵錄新人。

她的經歷在一些剛畢業或同業間轉來的履歷表中顯得有些特別。

高雄人,北上讀新聞專業大學,畢業後實習沒多久,回高雄參予了一位本土政治名嘴開辦的在地電台,年紀輕輕就成為可以每日下標的編輯主任,直到現在。

若如履歷所言,那她在家鄉過得挺好的,為何還要北上求職?

但參予開設一個在地電台的經驗的確少有,我們雖是網路公司,未來難免要觸及不同媒體通路,有個這樣的人不是壞事。

三十歲不到,個頭不高,素顏,淡淡上了些口紅,著了件小洋裝來面試,彷佛提早宣告夏日將至。

談吐略顯拘謹,像是小心些什麼,大概是每天處理政治議題的習慣制約吧?我猜想。

問到每天怎麼下標時,她忽然眼光一亮,精氣神全部就位:

「宋楚瑜省長下莊後還跑全台串連,我們就猜到他要組黨了,標題就下:宋叛的戲棚仔是誰給的?然後讓王大哥連著一個禮拜不斷的打。」

她本想往下說,但意識到我看她的神色略異,立刻收嘴,回到原先人畜無害的文青版本。

「聽起來你的老闆王大哥很信任妳啊…」我跟著她對名嘴的稱謂裝熟:「那妳為何要離職?」

她苦笑:「是啊,他真的很信任我…」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用她原先準備好的檯面說法…。

「過年前,我們安排了一位本土劇新進女星上王大哥的節目 ,大家聊得很好,既帶到她參演的新戲,又聊到她那貧苦努力的出身;噢,最重要的,還是我們南部人對家鄉的牽掛…

錄完音,那女生先回候客室休息,王大哥把我叫進錄音間,關掉麥克風,交待我一件事,請我幫他問一下。」

她淡淡笑著,眼光微異,有些自嘲:

「我當時也沒覺得什麼,就是老闆信任妳,讓妳傳個話罷了。」

她陪女星下樓,一同進電梯送到一樓大廳,「高雄世貿大樓」有50層,從上頭下來的時間夠長。

電梯內只有她兩人,她若無其事的隨口探問:

「是講王大哥聽著妳是啊奈行過來吔,實在是今嘸甘,伊想欲擱妳照顧,乎妳過卡舒適淡薄啊,嘸知妳意思按怎?」

半年後說起這事,她仍然難忘電梯內那同齡女生的表情:驚訝,不屑,憤怒,又逼著自己收回本能反應,禮貌的回謝,生怕得罪她與她身後的王大哥。

「我其實不氣她,甚至也不氣王大哥,男人本能嘛?我氣得是我自己。」

她停了一下:「我讀的雖然不是什麼公立好大學,但好歹也是個新聞專業,怎麼就搞到幫老闆牽猴子了?」

……

「所以,你不會錄用我,對吧?」

面試完,送她到公司電梯口時,還沒等我致謝告別,她突然直球對決般的問我。

我沉默了一下,微笑點頭,她值得我這一刻的誠實。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她看著我。

「妳已經嚐過權力的滋味了。」我說:

「不是不好,而是太早。這會讓妳以後不容易與新同事工作,而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團隊工作的人。」

她似乎有些釋然,電梯門開了,她走進去,轉身點頭微笑。

我沒送她下樓。

……

很多年後,當許多女孩在教室在職場,遇到那些來自男性權力者各異實同的侵犯事件,一一浮上社會版面時;我不免想起當年聽聞的這些事。

她找到更好,更活得不委屈些的工作了?

那位被女生所拒絕,被部屬所不屑的王大哥;現在看來,也就是一個不知如何處理自己慾望,但幸未跨出禮數邊界的老男孩。

而當時雖覺微異,未曾尋思,要到現在才了然的,竟是她淡淡說著被叫進錄音室委以重任時,那抹一閃而過,透出傷心的不甘願。

她離開了,卻不曾將他從心中的月台扔下。

Port Building, Kaohsi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