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生物(Social Organism)

Social Organism

「野心必須用野心來制衡,個人利益必須與在地法律所賦予的權利緊扣相連。

用這種方式來控制政府的弊病,可能是人性的恥辱;但政府的存在若不是對人性的最大恥辱,那又會是什麼呢?

如果人人都是天使,就不需要任何政府了。」

—詹姆斯.麥迪遜(美國憲法之父)

Social Organism

社會生物(Social Organism):意指不同個體因著血緣、地緣、或共同利害與價值所組合而成的共同群體。

因為有著可被辨識稱呼的共同名稱,向外合力奪取或交換資源,分享共同取得的能量,如同生物般,個體失去可被單獨稱呼的名字,融入成為細胞或元件。

因著血緣結合成形的社會生物如宗社族裔。

因著地緣結合成形的社會生物如鄉里村鎮。

因著價值或利害結合而成的社會生物如政黨幫派。

既是生物,當然就具備生物演化的可能與制約。

檢視社會生物進化或退化,可從三個要素去判斷:

一.能量

不管任何生物,都必須持續與所在的外界交換資源,取得能量。所以能量的考量在於是否「接地氣」。

二.行為

能量形而下就是物質資源,物質資源必須靠具體的行為去獲得。行為可能犯錯,所以行為能否試誤,從錯中學習修正路線,是該社會生物是否能持續取得資源的關鍵。

三.認知

能量形而上就是意識,意識要靠對外界的認知來顯化其價值取捨,論述態度。論述容易包山包海,佔領一切美好字眼,但最後終必要能證否。

不能證否的論述,無法對外輸出秩序,創造有序生態圈;只會加速生物內部的價值衝突,崩壞混亂。

Social Organism

農耕,改變了一切。

primitive accumulation of capital

「農耕(のうこう、Farming)とは、ある共同体の食物供給の一端や全体、および他の有用植物の需要を補うために、田畑に作物のもととなる種子・苗・球根などを植えて育て、継続的および循環的にその生産をあげていくための活動や実践のこと。耕作(こうさく)とも。農耕が基本となる社会を農耕社会という。」——《日本維基百科》

primitive accumulation of capital

「除了採集與狩獵外,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嗎?」
「是不是更好我不確定,但我們的確演化出第三種行為模式:
採集要面對不曉得採到什麼的不確定,狩獵都要面對不曉得能不能獵到標的的風險,於是先民們決定將這種不確定與風險降到最低。」

「怎樣降到最低?」
「自己養。
靠山林的,將地夷平,播撒種子;靠草原的,圈牧牛羊,逐水而居;靠江河的,開塘引流,蓄養魚蝦。」
「這樣的行為,改變了什麼?」

「改變了一切。
要讓勞動產出穩定下來,我們就需要知道天氣,季節的規律:這是科學的起源;
當勞動遇到天候的不穩定,所知規律又不適用時,我們就會相信有一位脾氣不好,恩威難測的神祇:這是宗教的來歷;

當勞動產出穩定下來,我們會有糧食的剩餘,於是不用每個人都去種糧養牛,有些人可以依著自己的天份去摶土作器,或編織成衣:這是文明的形成;

最重要的,當勞動產出變得可被預期時,我們就會需要更多勞動者,更多環境資源;於是原始的,以女性為主的母系社會,就被以男性為主的父系社會所取代。」

「為什麼我們女生這時會被你們這種敗類取代?」
「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盡其所能而生出的小孩數量,與她和十個男人所生的差別有多少?」
「差別不大吧?都是要懷胎十月,這又不能拼績效的。」
「好,那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所生的,和他與十個女人所生的,差別有多大?」
「噢,我明白了…。」

「對,所以那些以男性為主的部落,愈生愈多,佔的地愈來愈大,逼著原先以採集為主的母系部落逐漸消失,或者躲進山林深處。」
「這樣的行為創造了什麼樣的世界?」

「一個農耕者,總是得先問”這塊地是你的?還是我的?”,才能確定是否全力投入勞動。

採集有分享,狩獵會共有,但農耕的產出收成,創造了以私有與交易為主的社會;
也無法回頭的,無所不用其極的開採這個地球有限的資源與環境,直到現在。」

primitive accumulation of capital

努力是好事,但請不要太用力

Dawn of the Wasteland

【賁  上九,白賁,无咎】

賁極反本,復於无色,善補過矣。故其象占如此。

《象》曰:白賁,无咎,上得志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Dawn of the Wasteland

「好吧,如你所言,我坦然接受自己從底層爬上來的羞吝,我也試著攞脫之前為了往上爬時所做的種種小人行俓,在這個當家做主的位子上,努力裝得像是個君子…」

「很好。努力是好事,但請不要太用力。」

「為什麼?」

「因為凡事裝久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但前提是要融於生活,自自然然。

每天一早出門搭公車就在想我今天要怎麼讓社會上覺得我是個君子是個咖,不會讓你真的成為君子,只會讓你愈用力離愈遠。」

「那我應該怎麼做?」

「這一局你已經完整經歷從小人到君子,從無權無勢只得喬張做致,到有權有勢可以溫良謙讓的完整過程。

這樣的過程很少有人修完全部學分,而這個體會也將是你後續進入其他局面時不可多得的優勢。

再往上昇,你已經不在之前掌握實權的那個位子了,不能自己使力操作,當然會讓你覺得非常不便,身處劣勢。

在這樣崇高的位子,你如果還想用力做些什麼?只會被人看破手腳,反而帶來威脅。

所以,你只能卸盡鉛華,素顏與世人相見,安安靜靜的等待下一局的開始,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可是,安靜的等待,萬一機會沒來怎麼辦?」

「你要學會等待,但不抱任何期待。」

Dawn of the Wasteland

狩獵者對這個世界如此多疑…

winter hunting

「狩獵。又稱捕獵、打獵,是指人類捕殺動物,以作食物、娛樂或取得其身上有用部份的用途。」——《維基百科》

winter hunting

「但是,面對這個世界,有明確的目標,有效率一點,不是比較好嗎?」
「嗯,這是另一種選擇。但這就不是採集,而是狩獵了。」
「怎樣是狩獵?」

「當妳浮現欲望時,不是模糊的內在需求,而是很明確的,外部存在的某件物事。
然後妳會以這件物事為核心,去取得必要的資訊:它長得什麼樣子?在哪裡?怎麼去?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取得它?」
「啊大家不都是這樣嗎?採集太沒有效率了。」
「狩獵要求的就是效率,但相對的,就必需排除意外與不確定。」
「這樣不是很好嗎?」
「相較於採集,前者的意外常是正面的,是驚喜,因為採集是負面表列,除了別採到毒菇,其他都可以。
但狩獵是任務,目標考量,是正面表列,我們出發要去打水鹿,但意外就是負面的,危險的,比如說遇到山豬或黑熊。」
「不能也一起捕獵嗎?」
「不大容易。狩獵是從採集進化出來,更為專業的行為;它的目標明確後,所需的技術與工具也更為精準,相對就無法擴延:
妳準備了打水鹿的工具,就無法用來對付山豬與黑熊;妳的工具是用來對付山豬與黑熊的,就不會是去打水鹿。」

「那狩獵者所創造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狩獵者的世界是依著他設定的目標獵物而衍生構成的。
他必須非常專注,對非目標的事物視而不見;
他對資訊既需要又恐懼,因為不確定會影響他的效率與精準;
他對這個世界如此多疑,所以萬一被騙時,要付出的代價相對巨大。」

「為什麼多疑者被騙的代價會更大?」
「因為他能信任的事物相對採集者為少,如果他信任了,就會全數投入。
但這世上哪有不變的事物呢?

採集者什麼都試試,每天活在不確定中,風險反而均分攤平;
狩獵者創造了一個有效率的世界,但結構性的變動來襲時,因為他已經習慣過濾資訊了,所以反而要為他所相信的事物,付出更大的代價。」

winter hunting

什麼樣的時勢環境會讓人選擇善良?

Kindness is a choice

【賁  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六五柔中,為賁之主,敦本尚實,得賁之道。故有丘園之象。然陰性吝嗇,故有束帛戔戔之象。

束帛,薄物。戔戔,淺小之意。人而如此,雖可羞吝,然禮奢寧儉,故得終吉。

《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Kindness is a choice

「你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自由選擇成為君子還是小人的;外部狀況隨時都在發生變化”?」

「是的。」

「一般做小人的,都會說是環境所逼,不由自主;那有做君子的,也是環境所逼嗎?」

「當然有。雖說聰明是天賦,善良是選擇;但也要環境讓你有「善良」這個選項可選。

同樣的,當某些時勢環境讓你善良可擁有更多資源與更大影響力時,誰不願意選擇善良呢?」

「什麼樣的時勢環境會讓人選擇善良?」

「當你來到可以當家做主的位子時,居高臨下,穩定就是你的優勢,所以你不會鬧事。

因為你的位子,因為居高臨下,所以你被看到的可能自然也多,來跟你交易交換乃至達成親密聯盟的機會自然也多。

因為剛從下層爬上來,你手上的資源不會如其他早在這一階層的「Old Maney」多,看來會有些寒穇,這是不可否認的劣勢。

但你如果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羞吝,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就可以避開無謂的威脅。」

「為什麼要坦然接受自己的羞吝呢?這一局之前不是要我喬張做致,虛張聲勢嗎?」

「因為你已經不在之前那個位子了。換了屁股就要換腦袋,你現在的位子必須看來像是個君子,不是小人。」

Kindness is a choice

影響先於意義

Colonial Station, Taichung

「詩人應當干涉政治,直到政治停止干涉詩。」

——詩人布洛斯基(J. Brodsky, 1940–1996)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Colonial Station, Taichung

知識份子總是追求意義,追求可以對當下的社會表達態度,傳遞價值,卻不一定有影響力的事。

那些在歷史上留下腳印的,常常是追求掌聲,煽動情緒,因而產出影響力的人,他們通常不太在乎意義。

或者他們私心知道,意義是後設的,是不歸他們能掌握的(既然放棄意義了,那麼將影響拿來對價變現,不也就很合理嗎?)……

只要你真正做出一些改變什麼的事,總是會被後人賦與意義;若你什麼都無法改變,也不會有人在乎你所信仰的價值。

Colonial Station, Taichung

既是君子,又是小人的量子疊加態

bustling spring

【賁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寇婚媾】

皤,白也。馬,人所乘,人白則馬亦白矣。

四與初相賁者,乃為九三所隔而不得遂,故皤如,而其往求之心,如飛翰之疾也。

然九三剛正,非為寇者也,乃求婚媾耳。故其象如此。

《象》曰:六四,當位疑也。匪寇婚媾,終无尤也。

當位疑,謂所當之位可疑也。終无尤,謂若守正而不與,亦无他患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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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你所言,當我變成一個”穩定的,行為可預測的小人”後,我就可以撐過基層過渡期,安全的往上進入高階嗎?」

「是的。」

「那進入高階後,我會遇到什麼狀況?」

「你雖然進入高階,卻也只是高階中的基層,危疑不定,這是劣勢。

但畢竟你是帶著從基層經營的好名聲,與經營過基層的實力上來的,這也是你的優勢。

在危疑不定的情況下,你必須保持一種既可能成為君子,也不放棄保留小人的身份。」

「靠,這算什麼?遇事不決,量子力學嗎?」

「嗯,很接近。此刻你的確就像傳說中的薛丁格的貓一樣,處於量子疊加態。」

「為什麼要保持這個既是君子,又是小人的量子疊加態?」

「要看來跟你發生接觸的事物狀態是什麼?

如果來的是要搶奪你的資源,分配你的權力的,那就是威脅,你還是保持一個小人的狀態比較好因應。」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威脅,而是想來與你交換資源,達成共利聯盟的,那自然就是機會,你應該展現出一個君子讓人信服的模樣。」

「所以,在這一局這個階段,我要成為君子還是小人,完全取決於外部來的是威脅還是機會?」

「嗯,依觀察的角度造成量子塌陷,形成現實,本就是天理造化。

但話雖這樣說,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自由選擇成為君子還是小人的;外部狀況隨時都在發生變化,能否順時依勢,還是取決於個人的意志與人格特質。」

bustling spr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