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4=404

Existence precedes explanation.

「自由,始終指的是不同意見者的自由。」

—-羅莎.盧森堡

Existence precedes explanation.

BJ4=404
不解釋,等於不存在。

為什麼有些人會同意那些控制她的解釋?
因為害怕不存在。

當妳無法解釋這個現實,妳就找不到這個世界的立足點,沒有角色,不知道自己是誰?能幹嘛?
不如去死?要不乖乖活下去?
苟且偷生的奴隸,與悲憤求死的烈士,都是同意被對方解釋的人。

奴隸如何重獲自由?烈士如何成為志士?
接受現實,但不同意別人對妳的解釋,最後創造自己對自己的解釋。

質疑對方的權力合法性?是否經過妳心甘情願的同意?
就算是上帝,也得要跟自己的子民簽約,才能成為他們的神。
就算是同意過,只要妳覺得不願意了,也隨時可以解約。

「那我如何創造自己的解釋?」妳問。
這是沒有人能代妳回答的問題。

但請記得,就算妳一生都活在不確定中,都在尋找解釋;
妳活在這個世上,始終就是清楚明白的存在。

存在不需要意義,存在先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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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istence precedes explanation.

「你係台灣來的?」

1990, Hong Kong

「同行們不妨也問問自己:「我做音樂的意義為咗乜?係咪就只係為咗買樓安穩?」有了安穩,就甚麼自由甚麼自主都可以放棄?是的話,無話可說,可以收線。
……卑躬屈膝去遷就和討好另一個市場,只會得到人家的白眼和藐視。
廣東歌曾經廣傳各地,正是因為前輩們都有鮮明個性,沒有刻意討好誰,沒有樂迷會喜歡沒有個性態度曖昧的歌手藝人。」

——— 何韻詩.香港獨立歌手

1990, Hong Kong

「你係台灣來的?」
躺在車子底盤下方,露出油黑臉孔的中年男子仰著頭問我。

1990年,冬天。
與女友計畫著首次出國,因為經費有限,也因著年輕,打算前往港島自助一週。
厚著臉皮,請昔日劇團交流時認識,彼時在台北工作的香港朋友吃飯,說明來意,是否方便借住他家?
香港朋友一口答應,問了借住時間,謂他打個電話回去交待,讓我們搭地鐵至灣仔堅尼地道時,找他家巷口的一家修車行老闆拿鑰匙。

那老闆將一串舊鑰匙交到我手上,看著我們拎著大行李箱,不禁笑了:
「知道怎麼走嗎?不如我帶你們過去?」
遂領著我們拾階而上,在一座舊公寓前停下:
「哪,這支粗的,是開樓大門的,這支呢,是他的租屋…」
「謝謝,麻煩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梗係冇問題啦,沈生的朋友就係我的朋友,歡迎來香港囉。」

他笑的燦爛,冬日下午的陽光灑在堅尼地道長長的石階上。

2010年,夏天。
從灣仔的香港書展會場走出,忽而動念,延皇后大道東行至堅尼地道。
沒有了。
人聲喧嘩攤販林立的灣仔街市,長長的石階與舊欄杆,石階前的修車廠;與《重慶森林》裡梁朝偉家的鐵柵花窗一模一樣,我與昔日女友住過七日的舊公寓…
一萬年太久,五十年不到。
天幕低沉,連陽光都沒有了。

轉身離開,無語而行,至銅鑼灣一帶時,暴雨忽至。
見二樓有家書店,拾級而上。
書不算少,多是大陸政治內幕與台灣文藝作品,逛了一會兒,雨漸小了,拿了本香港出版,談九龍城寨的書去結帳。
結帳櫃台就守在樓梯旁,看來老闆模樣的,是一位花白頭髮的中年男子,臉色低沉的接過書,收錢,裝袋。
「你係台灣來的?」他忽然開口。
「係。」我點頭,回了一句口音不準的港語。
他燦然一笑:「多謝。」彷彿喟嘆般的在地港語。

下樓時心想,港語的「多謝」,語音上揚,尾音嬝嬝;比我們台語或北京語的「多謝」,尾音下挫,斷然而絕,入耳時似乎多了些人與人之間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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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Hong Kong

怎麼看輸贏?

coastal fishing village

川端康成問吳清源:「碁的真諦為何?」
吳清源謂:「碁,基本上是技術。」
川端愕然無語。

吳清源續言:「但真諦是諧調。」

coastal fishing village

「你說資訊愈多,不確定性愈高,有什麼現實的例證嗎?」
「有,圍棋。」
「但圍棋不是遊戲的一種嗎?它能代表現實嗎?」
「當然可以。圍棋是人類文明中,用最簡單的規則,發展出最複雜變化的一種對立模式。
兩個人各據一方,一人一手,每一子放下去,都多了一些資訊,卻創造了更多不確定。
這,就是現實了。」

「那怎麼看輸贏?」
「棋盤上的規則是看結果,看誰佔的地盤多;但我們也應該看過程,看人面對棋局的態度。」
「過程怎麼看輸贏?」
「愈下,不確定性愈高,選擇愈多,這就是愈下愈活;愈下,不確定性愈少,選擇也愈少,即便是他已佔了大半江山,也可能數子間江山變色,資產變負債,這就是愈下愈死。」
「現實也是這樣子嗎?」
「是的。即便是大國或大企業,如果一昧鎖國自閉,再多堅持再多偉大光榮,也無法讓他們把局下活。相反的,即便是島國小店,如果能勇敢面對風浪,在不確定中找出路,局就會愈下愈活。」

「那結果跟過程哪一個重要?」
「都重要。結果要好,要靠現實計算,靠日日精熟的手感,這是技術。
過程要好,要靠方向感,依你相信的理念價值作選擇,那是藝術。」
「好吧,那技術與藝術哪一個重要?」
「光有技術,不一定成就藝術;但沒有技術,一定成不了藝術。妳說,哪個重要?」
「…」

「我所尊敬的吳清源先生是這麼說的:
我下棋時不念勝負,遺落敵我,專注看到的,是全局的黑白陰陽變化,追求其中的一種變化流盪,自然呼吸韻律。

打敗對手的樂趣,遠遠不如在棋局中能夠失去自我意志,霎那間感覺到自己眼前的棋盤如同天宇浩蕩,落子如同星辰位列。」

務實是好的,但不是方向。

Pragmatic is not the direction.

「經營方向(Operating Direction)
是指企業現在可以提供的產品與服務範圍以及未來一定時間內擬進入或退出、擬拓展或限制的某些業務範圍,它為企業活動確定了界限。」—–MBA智庫百科

Pragmatic is not the direction.


曾經被集團派去協助一位總經理。
雖是待退的老人家了,仍克勤克儉的管理公司細務,枕戈待旦的盯著競業動態。
當競業提出一種新商品或新服務時,只要市場有反應,他就要求相關部門立馬跟進;
而當主管會議,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問:「我們公司的方向是什麼?」時,他總會誠懇認真的說:
「我們公司的方向就是務實,目的就是要生存,要賺錢。謝謝妳的指教,請大家儘量提問。」

一片默然。
———————-
務實是好的,但不是方向。
賺錢本來就是一家公司的生存條件,但不是公司的目的。
就像我們都要吃飯才能生存,但你不會說吃飯是人生的目的。

如果你從台北開車,但一路上卻不知何往,不辨方向;只要有路可行,就「務實」的跟隨大家前進,那你永遠也離不開路上,最後燃油耗盡,只能拋錨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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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agmatic is not the direction.

直視痛苦,既不給予廉價的意義,也不轉身逃避

Some people feel the rain. Others just get wet.

「有些人能感受雨,而其他人則只是被淋濕。」—-Bob Dylan

Some people feel the rain. Others just get wet.

「你說的這些局外人,跟我們一般人有何不同?」
「他們創造自己的『場所』。」
「什麼意思?」
「一般人,時時刻刻認同自我,身在局中,也因此被棋局的形勢與自身的業力所控制流轉,至死不息。
局外人,因著不認同自我,反而能感受情境,覺察處境,控制語境,終而創造讓別人也感同身受的意境,改變棋局。」

「控制語境,創造讓別人也感同身受的意境?這不就是傳說中,賈伯斯的『時空扭曲力場』?」
「嗯,類似吧,但他是由極大的自我認同,產出極強的愛憎能量,再逆轉出由他所主導的『場所』。」
「他如何做到這些事?」
「我猜想,源自於他極深的感受力,與因此而來的痛苦。」
「可是我們一般人也都很痛苦啊?」
「我們一般遇到痛苦時,只有兩種選擇,通常是給予意義,說服自己接受:比如說這是報應,要還以前欠的債;或者這是投資,將來總會收成。」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就是轉換意識,讓自己逃離痛苦:形而上者透過旅行,藝術;形而下者借助酒精,藥物。」
「那你說的這些局外人呢?他們怎麼處理痛苦?」
「直視痛苦,既不給予廉價的意義,也不轉身逃避。」
「哇靠,這是幹嘛啦?不會搞到自我毀滅嗎?」
「的確也有搞到自毀的案例。但如果倖存下來了,那他就成就了『自願性的受苦』。」
「什麼叫『自願性的受苦』?」
「可以不受,但選擇了受。不因為天意環境相逼,也不來自親友敵人勒索,而是自由意志。」

「就像你之前所說的,這些人選擇了去做那些不合理的事?」
「是的。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但並不選擇對象。因為有了特定的對象,就有了愛憎的我。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但並不選擇條件。因為有了對價條件,就成了交易。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但並不選擇代價,因為最大的代價無非是『我』,而這個『我』只是他行那些事的工具。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也就是選擇了『我在(I am)』。因為當你行過曠野,放棄了一切『我』的事物後,那些『與我無關』的事,反而讓你瞥見最終那個實存的…。」

Some people feel the rain. Others just get wet.

你時時刻刻在做的,是選擇?還是比較?

Melaleuca leucadendra, Taipei

“I am who I am today because of the choices I made yesterday.”
— Eleanor Roosevelt, Former First Lady
「今天的我,是過去的我所選擇的結果。」

–—– 埃莉諾‧羅斯福 (美國第一夫人)

Melaleuca leucadendra, Taipei

你時時刻刻在做的,是選擇?還是比較?

「這兩者有何不同?」你問。

選擇,是從你的需要,你的感受作判準,問的是:
「你真心想要的是什麼?」

比較,是從眼前事物之間的差異作對照,問的是:
「哪一個比較上算?買到賺到?」

因著搜尋之利,我們不免將所有相關事物放在一起,比對規格,計較價格;
我們津津樂道什麼事物C/P值高,性價比好;

但價值從來是無法比較出來的。

開天闢地以來,天下地上之間,你是那獨一無二的人;
你的選擇,來自你心中幽微,卻明白清楚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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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laleuca leucadendra, Taipei

遇到磨難時也會痛苦無助,遇到誘惑時也會惶然心動

Paris.1942

「局外人總是會認出局外人。」

—–史蒂芬.金《The Outsider》

Paris.1942

「你說:『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是因著每個世代,都有人選擇去做了不合理的事,才一再的被創造,救贖,延續至今。』?」
「是的。」
「那這些人去做了哪些事?」
「在失序角落重建有序,在滅絕之處保存生機,在迷眛世代啟蒙實相;在時空轉折的節點,讓我們身處的宇宙,走向開放且有更多可能的路徑。」

「哇嗚,聽起來是聖人事業嘛?等一下,你不是說世上沒有不用付代價而能成就的事嗎?那這些人有付什麼代價嗎?」
「這些人付的代價,就是我們一般人所認同的『我』。」
「是喔?這些人都那麼超脫了都畢業了嗎?啊都沒有實習生嗎?」
「呃…其實,我猜想大多數都是實習生,那些畢業的學長學姐,才懶得回來重修學分。」
「那他們遇到磨難時也會痛苦無助,遇到誘惑時也會惶然心動?」
「都會。一個也跑不掉。」
「那他們怎麼處理面對?」
「與我無關。」

「什麼意思?他們的死活與你無關?」
「嗯,這樣說也行。
但我的意思是,遇到磨難時,觀察自己如何經歷這些痛苦,自然會出現另一個彷佛身在局外的我,一個與我無關的意識,讓你知所進退。
遇到誘惑時,觀察自己如何猶豫不決,彷佛與我無關,就會瞥見不同的時空走向,呈現不同的結果,那個不是我的我,自然也會有所取捨。
當妳可以跳脫自己,他觀此身,妳就成為一個旁觀者。
只有先成為自己的旁觀者,才有機會,在這個人世中,成為一個局外人。」
「局外人?」
「嗯,只有將自己視為棋子,才能成為棋手。
只有身在局外,才能改變棋局。」

Paris.19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