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詞n,是靜止的,指涉一種存有。
動詞v,描述一個在時間中流逝,在空間中經過的無常。
Was(已是),一個空杯狀態的動詞。
身處當下,但什麼都不是。
故此接受身邊任何事物,成就意義,成為已完成的必然消逝。
認識論旨在回答諸如「我們知道什麼?」、「說我們知道某事是什麼意思?」、「是什麼使被證明的信念被證明是正當的?」和「我們如何知道?我們知道嗎?」等
名詞n,是靜止的,指涉一種存有。
動詞v,描述一個在時間中流逝,在空間中經過的無常。
Was(已是),一個空杯狀態的動詞。
身處當下,但什麼都不是。
故此接受身邊任何事物,成就意義,成為已完成的必然消逝。
「遵循規則,不是我的優先選項。」
——法蘭克.《紙牌屋/第一季最終章》
「我們如何擺脫像國族、宗教這種外來”觀念基因”的強行寫入?」
「不要對抗,只需觀察。」
「觀察那些外來觀念如何寫入嗎?」
「不。外來觀念威嚴如父,慈愛如母,寫入時一定是妳心甘情願而不自覺的,所以妳也無從觀察起。」
「那我要觀察什麼?」
「觀察自己。」
「我們如何觀察自己?」
「觀察自己是否如棋盤上的棋子一樣,已被設定好固定的角色與規則?
如果妳覺得自己不過是小卒士兵,過了河,自然會覺得無路可退,死命向前。
如果妳以為自己是天馬飛車,自然會橫衝直闖,侵門踏戶。
如果,妳認為自己是將帥君王,自然就會端起架子,謹言慎行,遇到突如其來的危險時,合理的要別人為自己犧牲奉獻。
觀察自己是否在扮演某種約定俗成的角色,遵守某種通俗劇情的發展,是逃離棋局的第一步。」
「然後呢?」
「當妳意識到自己只是在棋盤中扮演某個棋子時,妳的視角自然就會從身在局中,逐漸往上拉高,成為居高臨下,觀察棋局的人。」
「你是說,成為棋手嗎?」
「不一定。要能破壞,進而改變規則的人,才會變成棋手。我們得先成為旁觀者,才有機會跳脫棋子的命運。」
「當我們擺脫外來觀念的寫入,不再認同約定俗成的角色,從局中的棋子成為旁觀者時,我們會得到什麼?」
「妳不會得到什麼,妳只會失去。
妳會失去身份,失去角色,失去相信的事物,失去依循的規則。
妳會失去所有來自神的幫助與祝福,承擔一切來自自己行為的後果。
然後,妳才會回到出生之前,尚未與這個世界發生關係前的,那個狀態。」
「自願的將自己交付命運女神,讓她隨其所意,將你的線紡成無論什麼吧。
一切,都只需堅持一天。那記得的人,與被記得的事物。」
——Marcus Aurelius.《沉思錄》
有本日文雜誌,我很喜歡,刊頭大大的三個毛筆漢字:《一個人》。
創業以來,慢慢學會一些事:
聽所有人的意見。
跟少數跟你思維不一樣的人討論。
自己作決定。
一個人時,不用為了對抗或附和別人,而迷惑了自己本然的初心。
一個人時,對自己坦然而現實。
今天,我一個人。
08/30/2013-麻六甲海峽
「令生活痛苦難忍的,是細微的捉弄。
我樂意頂著狂怒風暴,奮力前行;但和風徐徐時的一粒微塵,吹進了我的眼睛,便足以讓我焦慮煩惱,裹足不前。」
—-Soren Kiekegaard(丹麥哲學家)
「你是理想主義者嗎?」
「說來可恥。但我猜想,我可能是的。」
「你是說你看待世界都充滿理想,正面積極嗎?」
「不是。妳說的是樂觀主義者,不是理想主義者。
樂觀主義者相信不管如何,明天一定會更好;理想主義者知道,如果我們不做些事,明天會比今天更糟。」
「所以理想主義者不樂觀嗎?」
「理想主義者起初通常是樂觀的,但生活的現實,造化的試煉,會一再剝除他那自以為是的自大與樂觀,直到大部份的人放棄他們原先所相信的事物,剩下一小撮無可奈何的人,只好被迫成為理想主義者。」
「這樣的人,特點是什麼?」
「看世界不順眼。」
「很多人看世界都不順眼啊?」
「大部份人看世界不順眼,只是因為這個世界不合他們的利益與價值;
理想主義者看世界不順眼,是世界沒有進化,沒有創造出新的,比現在更好的事物。
有趣的是,理想主義者因此,得以體認到一件奇妙的事:
這世上其實沒有真正的壞事,只有某人因為某事所引起的壞情緒。」
「什麼意思?」
「所有的事物在時空之間發生,都是來自整體結構的持續變動,但人註定只能站在某個角度某個立場去跟它發生關係,因此而產生利害得失;你的損失,常常就是某人的獲得,所以事無好壞,只有人因得失而產生的憂喜苦樂。」
「所以?」
「所以理想主義者,在處理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事物之前,要先學會處理自己的欲望與情緒。」
謝幕時,滿場歡聲雷動。她拍紅了雙手,高聲喲嗬,轉過頭時,雙眼淚光閃爍…。
我坐在台下,隨著台上的角色拋出疑梗而心懸,抖開包袱而開懷;全場觀眾如我一般,不時爆出笑聲。
一齣從舊戲曲改編而來的新劇,竟能如此貼近現實,爽利好看。
那是1980年,夏天晚上,植物園裡的老舞台。
與前些年的舞蹈新作一般,彷彿初夏爆開的各種演出,讓小小的島嶼翻了個身,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隔壁女孩,某日回頭一笑,竟讓你陌生驚豔,終夜不眠。
散場時,與劇團相熟的友伴招呼著到後台,我尷尬又難忍好奇的跟著,站到化粧室前,便不好意思進去,看著友伴與剛才站在台上的演員們笑鬧,似遠又近。
那天晚上,他們去吃宵夜,我婉謝了友伴的好意相邀,一路回想著劇情,一路笑著回家。
那個夏天,我們隱約知道,這座南方的小島,因著重新拾回自己的身世,而對未來充滿想像;再過些年,我們更是在街頭傳唱:「明天會更好…。」
2009年,春天。
劇團為了紀念成立30年,找回當年演出這戲的老班底,唯一不同的,是這次的舞台又新又大。
進場前遇見了劇團時期的同學,相聊起來,都是因這齣戲啟蒙,也因著三十年後,能看到老師們重演這戲而期待著。
幕起,熟悉的鑼鼓點一蕩一蕩的敲打在明亮的舞台上,那年的演員彷佛穿過三十年的光陰,開口發出第一聲喟嘆。
人站到位置上,戲就上身了,這些台詞跟了他們三十年,終於又出來透氣了。
我期待的等著熟悉的感覺回來,但奇怪的是,一切事物都熟悉,但感覺如此陌生。
演技退步了嗎?不是的,明明白白都比三十年前好;
戲不對了嗎?不可能,原汁原味,節奏甚至比三十年前還要緊湊。
但是,不好看了…。
我心中忽然明白,一陣酸楚,如果對照組都一樣,那唯一的變動組就是我,我怎麼還會是那個剛滿十七歲,既白目又害羞的男生呢?
戲繼續走著,我卻悲傷難耐,原來那些年,當我們以為明天會更好的時候,其實就是最好的年頭了。
謝幕了,滿場歡聲雷動。
同學拍紅了雙手,高聲喲嗬,轉過頭時,雙眼淚光閃爍…,看著我說:
「靠,好難看的戲。」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逐無涯,殆已。」
———莊子《內篇.養生主》
「訊息無時不在發生,資料也無刻不在積累,隨時在為眼前的事物賦予意義,趨吉避凶,這就是我們每天要面對的?」
「有一位叫卡爾巴柏的聰明人,曾經提出這樣的說法:
人能辨識的事物狀態,只能是確定的開始與結果,中間過程一直在流動中,我們也一概不確定。
我們就從開始與結果中,去創造我們相信的「通則」,也就是某些人口中的「自古以來,眾所周知,不容懷疑,不可辯駁…」之類的凡世信仰。
創造了「通則」後,我們就會開始運用:
當某件事物開始時,我們很快代入通則,會說「這樣行不通啦」,這是預測。
當事物的結果如我們所料,就印證與解釋了通則。
當事物不如我們所料,是超乎預期的,我們就被逼得拿出通則,修訂改錯。
這就是人的封閉、合理化思維,一直不停的在尋找通則,消去例外。
但現實不是這樣的:
事物開始時,我們因著所處空間的立場不同,就有了局限性;也因著事物初始,會讓我們的感受強烈,產生印象固著的「錨定效應」。
到了事物結束時,因著空間立場不同而產生的互動磨擦,已經改變事物的狀態;而事物初始時的固著印象,又會讓我們睜著眼卻看不見環境因著時間的流動而產生的變化。
空間導致的『瞎子摸象』,時間必然的『刻舟求劍』,這兩種開放效應相乘,必然會破壞人類自以為是的封閉『通則』,而不停的創造意外。」
「永遠在尋找不可能存在的通則,消去必然會出現意外的例外,這樣不會很累嗎?」
「會。但我猜想這就是我們可以持續進化的原因:若是沒有資訊與意義的變化,逼得我們不停的思考,感受、挫折,選擇…;我們就不會是如今的思維生物了。」
「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劍不行,求劍若此,不亦惑乎?」
——《呂氏春秋.察今》
「我們因為彼此在空間裡的位置與角色,決定了我們的關係與意義?」
「是的。」
「那如果我們的空間一直不變呢?一二三,木頭人,大家都不許動?」
「妳上次玩一二三木頭人,是什麼時候?」
「幼兒園吧?」
「假如妳們那時喊出一二三,木頭人後,幼兒園忽然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封印,時間真的靜止不動了,一直到此刻才被打開,妳們幾個小女生從幼兒園走出來,妳猜會發生什麼事?」
「天哪,好可怕,世界完全變了。」
「對,即便空間不變,時間也會改變一切;尤其是資訊,是所有事物中,最禁不起時間摧折的。」
「什麼意思?」
「妳早上起床時,聽到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要記得帶雨傘。」
「是啊?」
「然後妳明天起床時,記得昨天說會下雨,所以還是要帶雨傘?」
「拜托啦,誰會用昨天的天氣預報去判斷今天的天氣?」
「前兩天,我回妳阿媽家,她一如往常的跟我聊起厝邊鄰里的瑣事,我卻突然覺得悲傷不耐。
我們彼此的角色永遠不會變,但她所在乎的事,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
同理,我也無法跟她講工作中的挫折與願景;時過境遷,現實關係中的無奈,不是因為冷漠或絕情,而是來自同樣的資訊,在時間的洪流中,對某方仍具意義,對某方卻失去意義。」
「啊你就不會裝一下嗎?」
「我是她兒子…。妳覺得妳跟我裝一下時我會看不出來嗎?」
「噢,所以我從來不跟你裝。」
「還好後來她突然談起某女星的緋聞。」
「緋聞八卦?」
「對,那時我們忽然有了交集,她對那位小姐的緋聞有些不恥,但我卻為那位小姐辯護,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決定。」
「所以,後來你們就靠著別人的緋聞達成交流?」
「嗯,那位小姐與八卦媒體一定不知道,她們所提供的資訊,因著共時性,讓一對母子得以交換不同的觀點與意義,進而了解彼此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