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困有難,不枉一生

Alley, Taipei

「困,亨,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易經.澤水困》

Alley, Taipei

所謂「困難」,是指兩回事:

「困境」,是不知如何是好,資訊不明。

「難處」,是無力達成目標,資源不足。

辨識清楚遇到的是「困」?還是「難」?態度自然出來。

身處「困境」,就勇敢進取,從外部阻礙挑戰取得資訊。

力有「所難」,就修為積累,從內部淬煉質量能耐。

有困有難,不枉一生。

http://ibabel.tw/fair/index/309

Alley, Taipei

畫下不知何時叫停的每一筆光色

Autumn morning light, Park Street, London

「呼吸,在空氣中呼吸,不要不在意。
……
你有機會讓這個世界變好一點或變壞一點,哪怕這改變只有一點點。」

—–《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 》

Autumn morning light, Park Street, London

示現事物,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從外面寫進去。

展顯事物在環境中的位置,角色,說明它在這個類別裡的重要性。
如同作畫,先打架構,拉出透視,再作明暗對比,佈局取捨。

另一種,是從裡面寫出來。

直取內核,開膛剖心,以其底蘊,讓人知其真,動其情。
如同速寫,不知眼前流光何時消逝,只得斷取動人心魄的剎那,再逐一漫延展開;如此不管何時叫停,都是一幅風景。

生而為人,我們老想著規畫未來,假設明天會和今天一樣,以為可以在生命的畫布上,給自已安一個好位置。

但實實在在,我們能做的,只是或輕忽,或敬慎的,畫下不知何時叫停的每一筆光色。

http://ibabel.tw/fair/index/315

Autumn morning light, Park Street, London

理論到底可以拿來幹嘛?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心若改變,你的態度跟著改變;態度改變,你的習慣跟著改變;
習慣改變,你的性格跟著改變;性格改變,你的人生跟著改變。」

—-馬斯洛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老師,馬斯洛的人性需求模型,就一定是對的嗎?」

學期初始,兼任大學講師的同事請我代課,講完「電子商務的人性需求模型」後,一位同學在走廊攔住我。

「模型只是理論,在沒有被驗證為客觀事實前,理論沒有對錯,只有堪用與否。」我試著整理脫口而出的論點:
「理論與神話,都是試圖解釋眼前的事物,建構內在的合理性,進而推論未來的可能性。」
「每一個時代的理論或神話,能存活下來,一定是被當時的社會階層,信仰價值,與經濟供需等因素所同意。如同一種生物落在適合牠的土壤,而另一種生物就消亡了。」

大學走廊中庭透著夏末的陽光,有些同學靠近來聽。

「當我們覺得這個理論不對了,或是不再相信這個神話了;不一定是它們錯了,或是它們以前騙了我們。而是時代變了,我們也變了,不再覺得這是神聖不可質疑的,或是恐懼不敢議論的。」

「那理論到底可以拿來幹嘛?」同學急切的打斷我。

年輕的孩子總是工具論者,總是急著想知道這東西能幹嘛,而來不及玩賞品味…我當年何嘗不是?

「理論像是希臘神話裡柏修斯的盾牌,能拿來折射現實,避免你變成石頭。」我笑著說:
「現實就像蛇髮女妖美杜莎,你直視她虯結繁密的細節,就不免身陷其中,僵化無力。但理論能讓你瞥見現實的虛假,不再認同。」

「當你能看見別人所看不見的景像,才得以做出跟別人不一樣的事物。」

http://ibabel.tw/fair/index/298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你們為何要拒絕被人所理解呢?

Early Summer Street, Taipei

「對他者的認識,永無止境。
待知事物與已知事物一同,與日增長。」

——-薛佛(英國旅行文學家)

Early Summer Street, Taipei

你們為何要拒絕被人所理解呢?

理解一個人,是從來不存在的。
不存在的事物,你如何拒絕?

所以你們也不要擔憂被人所誤解,
因為每一個人,只能從他立足所在,看見他所擇選的,你的樣子。
明日相會時,以為你仍是昨夜告別時的你。

惶憂的人哪,老實告訴你們:
那位在你生前未知,死後不明的人,
你自己都尚未得見;
何從憂心為了求人理解而賤賣自己?

那人,從未離去,從來都在那裡,
從初夏的風吹過樹梢處,安靜的俯視自己。

Early Summer Street, Taipei

在沒有日頭的時刻,自己決定要看見光

Old Town at night, Taipei

「如果你的工具只有一柄鐵錘,你就可能認為所有的問題都是鐵釘。」

—-馬斯洛

Old Town at night, Taipei

有一種論述,叫作「貼標簽(tag)」。

「他是笨蛋。」,結束。
「他是壞人。」,結束。
「他自甘墮落。」,結束。

如果,思考是一種需要投入心力的行為;那這樣的論述,因為投入成本很低,又可快速得到解釋與安心,且不會再有更多深入的分析,故可稱為「廉價論述」。

但,也就是這樣的「廉價論述」,常在不覺的習慣中,同時讓我們的思維能力變得廉價而易於被操弄。

如果,在沒有任何事實前提時,我們仍願意選擇一種態度前提來思維:

「相信他不笨…」
那我們就會發現,如此愚蠢的行為,常常是累積了多少自以為機巧方便的聰明處理,而一步一步將他帶到如此不能不笨的地步。

「相信他不壞…」
我們也會看到,那些傷害別人的行為,來自積累多時的委屈與怨怒:
「你們這些人都對不起我,所以我做這些事是你們的報應。」

「相信他也不想沉淪墮落…」
我們就會感受到,他是如此的害怕,以為自己沒有選擇了,而放棄選擇。

願意選擇這些前提,不會改變世界,也不會拯救世人。

但卻可以讓我們,在沒有日頭的時刻,自己決定要看見光。

http://ibabel.tw/fair/index/318

Old Town at night, Taipei

讀書的目的是不懂與懷疑

Colony Bookstore Street, Taipei

「生活很複雜。充滿微妙的事物,讓人很不爽。
你要是問我信什麼,我會說,我只相信懷疑。」

—–Anthony Bourdain

Colony Bookstore Street, Taipei

「所以,你十五歲就離開學校,不再讀書了?」
「是的。我十五就離開學校,後來雖然斷續回去過,卻再也沒有畢業。
但,剛好相反,我是離開學校,才開始讀書的。」

「你都讀哪些書?」
「書有兩種。
我四十五歲前讀的,大多是那種讓你相信,在不確定的世界找到確定的法則,可以理解可以依循可以一步一步照作無誤的書。」

「那四十五歲以後呢?」
「四十五歲以後,我開始讀那種,讓你不信,讓你原先確定的世界,變得模糊鬆動,不再那麼確定的書。」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四十五歲前,我希望可以懂得這個世界,或至少在社會行走時讓別人以為我很懂,才能在職場工作上取得一定的位置與資源。
四十五歲以後,我發現我自以為懂的那些知識與經驗,只是建立在某種特定的時空條件與環境下的海邊沙堡;
隨著時間沖刷,這些知識與經驗,其實一直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滑動,崩落差移,直到某日你必須以此面對處理某個挑戰危機時,才發現早已斷壁殘垣。」

「那你現在都讀哪種書?」
「兩種書都讀,但讀的態度不一樣了。
我試著用懷疑的態度去讀那些想讓我相信的書。
也試著用相信去讀那些大多數人都會嘲笑不信的書。」

「這樣有什麼好處?」
「前者讓你多些可能,多些懷疑;
後者讓你產生更多不懂,更多好奇。」

「所以你讀書的目的是不懂與懷疑?@@“」
「大概是吧?在知識面前,我猜想永遠沒有懂的那天,只有停止了解與停止好奇的那一刻。

但這種不懂,卻讓我回到十五歲時,整個下午在重慶南路,站著看完一本書時的快樂。」

Colony Bookstore Street, Taipei

只留下一堵萬古稱頌的高牆。

Memory of Empire, Beijing

「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

——《史記-秦始皇本紀》

Memory of Empire, Beijing

有幸待過上市集團總部。

某次出席奉政府指示配合的下世代產業會議後,見我一臉惶惑不安的老板安慰我:
「安啦,有效率,有資源,這是個創新的案子,我們市佔率又過半,集團不會倒啦。」

「這樣說來,」老來懷疑自己有亞斯柏格白目症的我回問:
「那大秦帝國也不會倒,我們現在的皇上應該是秦九十一世?」

論效率,黑色秦軍十年內掃平六國。
算資源,咸陽政府收繳諸王,郡縣天下。
談創新,從書文到政體,大秦無一不是三代前無從想像的事物。
至於市佔率,帝國可是神州大地第一個壟斷性單一政府。

然後呢?兩代而亡。
只留下一堵萬古稱頌的高牆。

Memory of Empire, Bei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