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要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The world restarts.

【坤 元亨,利牝馬之貞。 君子有攸往,先迷后得主,
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 安貞,吉】

彖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 坤厚載物,德合無疆。
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牝馬地類,行地無疆,柔順利貞。
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后順得常。 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
安貞之吉,應地無疆。

象曰: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御纂周易述義》

The world restarts.

現在是什麼狀況?
世界重新啟動了。

是說,跟之前那個大幕尚未拉起來時一樣嗎?
不。剛好相反,現在是大幕拉起來了,舞台上卻空無一人。
為什麼?
因為所有的能量已被轉換為物質,所有的理想,都已經對價變現,消耗殆盡。
那我現在能做什麼?
現實要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順服著現實去做,妳才能生存。
只要活著且去做些什麼,就能跟外界交換,取得能量。
此刻暫且不用去想什麼優勢劣勢機會威脅,活下去的人,才有建構未來的可能。

然後呢?
取得能量後,繼續交換,妳與外界自然會建立互相都有好處的關係。
既然互相都有好處了,那我們就讓它穩定下來,暫且不要再變動了。
世界剛剛經歷天翻地覆的鉅變,還活下來的人,大家都累了。
這算什麼?苟且偷生嗎?
不。這是重建有序化。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小邦國,因為得意自滿,把城門打開,迎入一座象徵勝利的漂亮木馬。
當天深夜,這個小小邦國就被摧滅了。
有一小撮人,慌亂中上了一艘小船,回頭看見夜空中焚燒的家園時,每個人都哭了。
然後她們四處漂流,到處被驅趕,直到小船駛入一條河口,停靠在矗立著七座山丘的陸岸。

她們帶著邦國的記憶,面對現實的挑戰,她們知道不可能,也無意重建邦國的光榮,她們只求在這塊新土地上生存過活,敵人不會追殺過來。
她們稱這塊土地為:「Rome」。

知道我們其實不知道。

River City, Taipei

「有些事我們知道(Know knows)
有些事我們知道尚未得知(Know unknowns)

還有些事,我們不知道,其實我們並不知道(Unknown unknowns)」

—–倫斯斐(Donald Rumsfeld)

River City, Taipei

「當我們問了如果(IF)?給「對抗挑戰」「合作共生」與「逃跑求生」三種態度都盤點了資源與技能,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來到這個倒金字塔與正金字塔所組成的沙漏的最後一層了:怎麼辦?(HOW),與多少代價(HOW MUCH)?」
「為什麼是最後一層?」
「意識層決定態度,能量層盤點資源與技能,到最後固化成現實世界的物質層,就得考量方案與代價。」
「方案從何而來?」
「從上一層的資源與技能,盤點三種可能而來。」
「哪三種可能?」

「首先,是這個資源與技能,相較於競爭對手的優勢是什麼?
如果有,那方案就應儘可能將這個優勢放大,擴張,發展到一種無人能企及的極端。
但是天底下沒有絕對的優勢,任何資源與技能都一定有相對的弱勢。」
「那我們如何處理弱勢?」
「要不就是隱藏,讓對方無法察覺利用;若是無法隱藏,就得逆向思考,拿弱勢當優勢用,另成一種方案。」
「如何拿弱勢當優勢用?」
「當你弱小時,消耗的能量一定比強者為低。含水過冬,厚積薄發,持續用很少的能量做同一件事,滴水穿石,與時間站到同一邊。」

「那第三種可能呢?」
「把優勢與弱勢重新組合為一個互為呼應的有機方案。」
「這很難吧?」
「嗯,也是最多領導者最想做的方案,但大多數都失敗了。」
「那成功的秘訣是什麼?」
「順勢而為,不勉強,不為難。」

「代價呢?」
「一般來說,直接要付出,大家都看得到的,可以定義為”費用”,就是拿這個代價去買那個可能。
但大多數人容易忽略的代價,其實是”成本”。」
「什麼成本?」
「有五種,首先是”機會成本”:
這個資源有無其他更好的方案?
如果你拿這個資源選擇了這個方案去用,那其他沒選的方案就是你放棄掉的”機會”,這是一種成本。」
「那我就選別的方案不得了?」
「那妳又會遇上”風險成本”,如果不是這個方案,那可能就會出現某種風險。」
「靠,然後呢?」
「然後妳一定會遇到”直接成本”:
從妳選擇這個方案要去執行,立刻就要付出的成本。」
「再來呢?」
「”邊際成本”。
如果妳愈做規模愈大,那每次去做的成本就會愈來愈小;但反之如果妳的規模做不大,這個成本就不會變小,讓妳無法翻身。」
「那可以選擇不做啊?」
「那妳就得面對”沉沒成本”:
當你選擇走下去後,就會一路付出代價,不走到最後目的,這些代價都不會有回報。
基於人類本能對於損失的痛苦大於得到的喜悅,沉沒成本會讓人像賭場裡一直想翻本的賭徒,一直押進身家財產,直到家破人亡。」
「哇靠,這麼嚴重?」
「嗯,當走到方案與代價時,就是物質層的領域了。物質層奉行古典力學,重力主宰一切。
如果沒有意識的察覺與能量的昇華,所有的事物都會走向失序與墮落。」

「那如何察覺呢?」
「知道我們其實不知道。」

盤點現實,重建認知

River City, Taipei

「 一個系統的分化,以及對環境指涉的斷絕,乃是確保界限,使系統得以建立自身複雜性的先決條件。」

—–尼可拉斯.魯曼(1927-1998)

「 從盤點繁雜的現實事物(REALITY),歸納出共同性質的(TRUTH),再找出事物轉折點的(WHY),才能做出定義事物的意義(WHAT)嗎?」
「呃…其實大部份人都不會這麼麻煩,人本來就是追尋意義的生物。為了將擁有的資源能量做最有效的交換使用,人類早在演化過程中,發展出第一時間就給予事物意義的本能。」
「那我們幹嘛要給自己找麻煩?」
「大家都在發落本能,世界就會陷入失序的混亂,直到熵-終歸熱寂。
但如果混亂邊緣,有一兩個人願意思考,這些混亂就會出現某段時間,某種程度的有序化。」

「是喔?那我們應該如何定義事物的意義?」
「首先,劃出邊界。在經過上面三層的客觀分析後,我們應可辨識出,我們所認知的事物:不是什麼!」
「就跟偵探小說捉兇手一樣,先排除不可能犯案的人嗎?」
「嗯,不是這個,不是那個;排除到剩下最後一個,我們就將它作為原型,予以意義。」
「只能一個嗎?」
「只能一個。因為這個意義是承接上面三層客觀分析的歸納,又是要往下演繹三層主觀設想的基礎,所以必須建立一個單一的點。
就像沙漏的中間縫隙一樣,只能讓一顆沙子容身而過,才能儘可能精準的量度時間。」

「那要如何處理這個排除一切不是之後的意義?」
「空間的俯看,與時間的回望。」
「 什麼意思?」
「任何意義產生時,一定都來自我們當下的認知。但當下的認知必然受限人身,從人身的角度去定義,就像棋子的視野受限於棋盤一樣,不知道自己該走哪一步?」
「不以人身的角度?難道是要以神的角度嗎?」
「差不多,就算不是神,也是要讓自己試著由棋手的角度,來俯看自己身處的形勢與全局。」
「俯看什麼?」
「此事與自己,與其他相連事物的關係。」

「那回望呢?」
「想像自己多年後即將遠行,在彌留的最後一刻,回望此刻,用這樣的語境試問自己:這事對我的意義是什麼?」
「呃…有點變態吧?」
「嗯,總比我們很多年後再來後悔要好一些。
但意義總是流動的,你現在去試著解釋定義,就是為了哪天時移事往,意義不同時,可以拿此刻的意義作為對照組。」

「這樣做的人多嗎?」
「很少。但每個世代,也都總有一些人試著這樣尋索意義。就像前幾個世代,曾有位詩人寫下:
“試上高峰窺皓月,偶開天眼覷紅塵,可憐身是眼中人”。」
「什麼意思?」
「某個高貴的心靈,忽然驚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高貴只能帶來痛苦與不堪的時代。」
「靠,那他把自己拉到那麼高幹嘛?很多人每天在地上跟塵土磨擦不也一樣過日子嗎?」
「他只是無法欺騙自己。但可惜的是,他功課只做了一半,認同了當下的不堪。」
「那要怎樣?」
「給予當下事物意義後,即便客觀現實再怎麼痛苦不堪,我們也可以選擇這個「自願的受苦」為起點,往下重新建立認知。」
「怎麼建立?」
「逆轉剛剛從物質→能量→意識,一層一層盤點出來的現實;再一層一層建立由意識→能量→物質的態度,資源,與方案。」

http://ibabel.tw/fair/index/1064

我們無法確認因果,但我們有機會辨識轉折點。

Tree and light in winter rain, Taipei

「 原因總是獨特的。是結果的一部分,並與結果同時形成;既決定結果,又為結果所解釋(決定)。」

——柏格森

Tree and light in winter rain, Taipei

「因果?就是俗稱的報應嗎?」
「呃…報應一定與因果有關,但因果不等於報應。」
「靠,大家不都說誰他們家後來怎麼了,就是因為因果報應?」
「當我們看到結果,再去追遡原因時,往往是依個人有限的認知與偏好,從千萬種原因中挑選一兩個作為「因為這個,所以才會」的解釋。
而報應,就是大家最喜歡,最有道德教化高度,又最安定人心的一種選項。」
「啊不然是怎樣?」
「原因與結果,在我們身處的這個線型時空,往往是結構性的環環相扣,整體生成。
任何一個結果,都與之前發生的千萬種事物相關,但相關不等於因果,這些事物當下發生時我們無從意識,事後回想時才被賦予意義。
在封閉的環境,如實驗室裡,我們只要重複相同的因素,而得出一樣的結果時,大概就可以確認彼此的因果關係了。
但在開放的環境中,即使最小如交易市場,即使之前累積了所有的數據資料,做出跟之前同樣的行為,也無法得出完全一樣的結果。」
「為什麼?」
「因為有千萬個轉眼即變的念頭,隨時在創造千萬種不同的事物。」
「那依你這麼說,我們根本無法確認因果嘛?」
「我們無法確認因果,但我們有機會辨識轉折點。」

「什麼是轉折點?」
「事物演進過程中,非線型的互動與裂變。」
「說人話好嗎?」
「千萬種事物,初生乍逝,累積的能量,形成時空結構,結構不停的推進演化,就像水流依重力持續流往低處。
但過程中會出現各種,剎那間違反重力,不是線型,如水流迴旋的漩渦,這個漩渦,有時會成為轉折點。
這個轉折點,是水流最不穩定的狀態,此時稍微加以使力,就有可能改變水流的方向。
在某個轉折點當刻,一個佇立路邊的回頭就可能改變某人的一生;在某個轉折點之後,一個國族傾盡了三代人的努力,也無法改變最終的宿命。」

「那我們如何辨識這個轉折點?」
「觀察事物變化過程中的非線型與不對稱。」
「你夠了喔?什麼是線型非線型?什麼是對稱不對稱?」
「線型通常指時間:昨天這樣,今天這樣,但明天忽然不這樣了?那個不一樣,就是非線型事物的出現。
對稱通常指空間,這邊做一件事,那邊就回一件事,彼此像打網球一樣你來我往;有天球打過去,卻突然回不來了,就是出現不對稱的事。」

「分辨出非線型與不對稱事物之後呢?」
「非線型與不對稱事物,通常來自之前所述的:
認知時空的落差,資訊傳接的誤差,與行為互動的磨擦。
我們不可能全知事物的所有因果,卻可能掌握這三種轉折點,因而得知現實事物的第三層:”Why”-因何致此?

如此,我們就完成一個倒金字塔的三列:
由最上層最多繁雜的現實事物”REALITY”,歸納為四種共同型式性質”TRUTH”,再到最後只剩三種轉折點”WHY”。」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要來到倒金字塔的底部:”WHAT”,我們要定義,這件我們想探究追索的事,究竟是什麼?」

Tree and light in winter rain, Taipei

面對認知,盤點現實

Cotswolds in Autumn, UK

「任何年紀的人都需要幻覺。
如此人類才不會太快放棄求生,因而導致滅亡。」

─Joseph Conrad,英國小說家,37歲之前為水手,《黑暗之心》作者

「當我們透過思考,面對永遠無法透徹的現實,得以盤點我們必然會發生謬誤的認知後,就可以心如止水,隨便這個世界怎樣都算了是嗎?」
「呃…不是沒有人這麼想過。事實上,每一代不管透過邏輯或經驗冥想後,就像電影中選擇紅色藥丸,得知這個冷酷現實的人,總有人選擇放棄。」
「放棄什麼?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放棄自己與這個世界的關係。」
「這樣不好嗎?至少他不會以為自己可以控制這個世界,也不會因此傷害別人。」
「不是不好,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了這個經歷各種可能,並因此讓自己昇級進化的過程。」
「啊我們都面對現實,也盤點認知了,是還要怎樣昇級進化?」
「我們可以試著翻轉一下,面對認知,盤點現實。」

「現實如何盤點?」
「找一張白紙,在最上方第一列寫下「REALITY」,提醒自己,這一列只能寫具體發生過的事物,不寫感覺或者期望。」
「具體事物千百種,到底要寫什麼?」
「當然是那些妳現在最關切,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的事。」
「那還是很多啊?」
「具體事物千百種,但嚴格來說,重要的只有三種:
1- 曾經存在,但妳再盤點時已消失的舊事物。
2- 過去不曾出現,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新事物。
3- 一直存在,但卻已變多變少,甚至變得不一樣的事物。

這三種事物,才是揭露現實變化的足跡,從這些足跡中,我們可以判讀變化的趨勢與流向。」

「為什麼要從現實發生過的事物開始?不能是感覺或期望?」
「還記得之前說過的:物質,能量,意識三個重疊的世界嗎?
具體事物來自物質所構成的這個時空,是能量固化沉澱後的結果,它不像能量始終在流動,也不會如意識般變幻無常,所以從具體事物開始,比較容易建構出這個思考架構。」

「那為什麼要只能寫在第一列,很多唉?多寫幾列不行嗎?」
「只能寫一列,一來是為了限制意識聯想的無限延伸,這樣就只能寫下真正重要的。
二來是為了準備後續的歸納,當妳寫完第一列的「REALITY」,我們就可以準備歸納出第二列。」
「第二列叫什麼?」
「「TRUTH」,現實事物的真實面貌。」

http://ibabel.tw/fair/index/1061

面對現實,盤點認知

Winter rain gleam, Taipei

「同時存在三個世界:
世界一:由物理客體和事件組成的世界,包括生物的存在。
世界二:由心靈主體和其感知事件組成的世界。
世界三:由客觀知識,如數學、邏輯所組成的世界。」

———卡爾.波普

Winter rain gleam, Taipei

「你說:”在能量已塌陷固化的物質界,我們得隨時提醒自己:現象歸現象,認知歸認知。”
是說我們常常會把現實與認知搞混嗎?」
「不是常常搞混,而是對人類而言,我們不可能碰觸現實,只能「認知」現實;在認知的碰觸、解讀與存檔「客觀現實」的過程中,必然會創造新的「主觀現實」。」
「那我們又如何提醒自己呢?」
「不妨從一個簡單的問句開始:
“妳以為的未來,是否符合妳現在的預期?”」

「要很悲觀的人才不是吧?大部份人誰不是認為未來會符合期待?」
「不。悲觀的預期也是一種期待:期待宿命的降臨。」
「靠,那誰不是啊?」
「對,所以若「是」,則「否」。」
「什麼意思?」
「若是符合妳主觀預期時,就一定不是客觀的現實。」

「這會不會太絕對了?我們不是偶爾也會有心想事成的時候嗎?」
「會。但心想事成通常是造化事物偶然到位,我們的認知再給予意義的結果,並非真的心想事成。
通常嚐過一次「心想事成」的人,想再複製一次成功經驗時,都會得到現實的教訓。
曾經有一位叫卡爾.波普的聰明人提出這樣的描述:

事物發生之前,都會有預期;事物發生之後,必然有結果。
預期+結果,就會產生我們自以為的通則。
預期+通則,產生了打算如何處理未來的「計畫」。
結果+通則,產生了印證加強通則的「解釋」。」
「那如果預期與結果不符呢?」
「那我們就會修改通則,讓它可以符合解釋。
人類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通則,消去例外。
但真實的世界,卻永遠都在創造意外,破壞通則。」

「什麼是真實的世界?」
「當你以為世界是這樣子時,衪就一定不可能只是你以為的樣子。
而這個包含了你以為的,但其實無從認知無法描述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

如同那部古老經典中有名的三段論所言:
“人言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

若我們能體悟到此,或者就能面對現實,盤點認知,一瞥那個真實的世界。」

一個以查找閱讀傳播為生活日常的世代

Bookstore Corner in Twilight, Prague

「有人寫,有人看,那就是出版了。」

—詹宏志

Bookstore Corner in Twilight, Prague


1- 「閱讀產業」:意指受眾必須「主動的投射注意力在靜態的,非線型的,可與時間不同步的圖文資訊」上,而產生需求的市場與供給的產業。 「閱讀產業」不同於:受眾可以「被動的接收動態,線型的,與時間同步的聲音影像」的「視聽產業」。


2- 指稱「閱讀產業」式微,是一個錯誤命題。 事實上,我們身處的這個世代,是有史以來每天花最多個人生命配額(就是時間啦),在閱讀與視聽上的時代。
較準確的命題應是:建立在過往製造物質(原子)基礎上的出版產業,在歷經閱讀行為的典範轉移到位元(bit)時,因為市場需求變化,而原先製造業基礎的生產(出版社),運輸(物流中盤)與銷售(書店)裝置的規格成本,都已不符合現實的收入盈利,故而產生式微的焦慮與恐懼。

3- 「市場需求變化」,即「消費者不買書了」。 變化的原因有(但不限於)兩種可能:

A- 1995網路革命後,網路上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量的文字圖像,且不停更新積累中,黃金泥沙並混,但也更分眾多元,每個人都可以隨手免費取得他想閱讀的資訊,佔據了每個人生命配額的大部份。 這是結構性的轉折,除非如科幻小說式的全球大斷電,網路停擺,否則這個人類世不會退返到前網路時代。 時間是終極資源,你的關注給了這個,那個就得不到。 2000年之前成功的商業模式,到2010年前只會出現不適應的症狀,到2020年之後就要面臨滅種的現實。

B- 網路上的圖文資訊,雖然金泥並混,但每個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需要。 相較於傳統製造出版的圖書,價格居高不下,閱讀知識量與感動值卻不一定等值於自己手機上每天閱讀的資訊,購買行為自然減少乃至消失。

 傳統(製造)閱讀產業的上中下游結構,盈利營運全部建立在上遊大量的生產與最終消費者的穩定購買上。 為了維持產業運作,生產單位必得以生產為前提,不停的出版新品,來換取資金;但這也形成諸多在書店平台上躺著的,明碼標價的光鮮亮麗出版品,其價值(知識量與感動值)可能不如消費者今天吃早餐時在手機上讀到的一篇臉書轉貼文章。 這個以量為優先,以生產維繫產業運作的結構,因為已經不合理(現實)了,所以加強了消費者不買書的的合理性。

4-  在2020之後的「網路人類世」,閱讀行為不僅沒有減緩消失,反而訓養出一整個以資訊查找閱讀傳播為生活日常的世代。 只有設法取得三種稀有資源(任一種),才有機會分配這個「網路人類世」的生命配額(終極資源-時間),進而形成可盈利的商業模式。

A- 注意力 當網路上的資訊潮汐起落不定時,注意力就容易疲乏,會相對容易被物理世界所產生的空間與事件吸引。 物理空間與其中發生的事件,所形成的「感受場域」,如同「注意力結界」,將置身其中者與日常網路切割,進而取得解釋權。

B- 信任 當網路充斥著不同立場與企圖的偽假資訊,信任就成為稀有資源。 良好的企業形象(來自於穩定的服務與價值兌現,而非價格),與態度明確,立場一致的個人品牌(不管你站哪一邊,不要讓我覺得你虛偽),都將取得一部份人的信任,形成忠實的顧客群與同溫層。 沒有任何企業或任何人,可以取得所有人的信任。

C- 習慣 當網路上各種企圖轉移你原先接收與消費行為的資訊誘因隨時出現在你手機上時,習慣就變成需要巨量資源與時間養成的珍貴資產。 外來者的價格破壞只是讓消費者舊有習慣忽然斷裂的第一步,如果沒有優異的服務體驗讓消費者驚豔,習慣不會輕易轉移。

5- 即將而來的「閱讀產業」,可能建立在兩大基礎上:

A- 對抗時間

B- 將時間效益極大化

6- 「對抗時間」的基礎上,物質出版將會愈來手工化,精緻化,量少價高;編輯(生產者)與書店店長(銷售者)的角色會變得更重要。 整個產業將依著這個基礎轉型,生產團隊會像更特種部隊(一人多技專精),書店店長會更像地方樁腳(有在地影響力的文化角頭)。 他們將贏得消費者的信任。

7- 「將時間效益極大化」,即是數位出版將發落網路閱讀的碎片化,將內容生產、販售、閱讀全部切割打碎,重組為「串流閱讀」。 或訂閱,或零售,或包月;隨時可看,隨手即讀。 他們將佔據閱聽者的習慣。

8- 若上述兩大基礎的推論為真,現在的電子書產業將成為過渡階段。 如同盛極一時的「i pod」,當手機可聯網讀取線上任何一首音樂時,多少GB 容量與可放多少歌曲就變得毫無意義。 至於追求音質者,就會回頭尋找黑膠唱片與好的播放裝置,如同未來的少數閱讀成癮者,會購入裝幀別緻,印刷精美的物質圖書一般。

Bookstore Corner in Twilight, Prag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