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來自失落

Only losers can change

“You are capable of more than you know. Choose a goal that seems right for you and strive to be the best, however hard the path. Aim high. Behave honorably. Prepare to be alone at times, and to endure failure. Persist! ”

– Edward Osborne Wilson, Biologist

「你的能力超出你的認知,選擇一個看似對的目標並努力成為最好的,不管那條路有多困難。

把目標設高一點,有尊嚴的行事,準備好有時候要一個人,並忍受失敗。」

– 愛德華·奧斯本·威爾森 (社會生物學家)

Only losers can change

進化者必先與舊有系統脫落

→失去位置→失去資源→失去關係→打回原形

進化者必先失落

而非連結既有系統、繼承位階與資源

成功不提供證否,只有失敗,才提供證否的確認與自身極限的體認

進化者必先失敗,繼而倖存,因而改變,終而進化

Only losers can change

窺見一閃即逝的侷限

See the fleeting light

【觀  六二,窺觀,利女貞】

陰柔居內而觀乎外,窺觀之象,女子之正也。故其占如此。

丈夫得之,則非所利矣。

《象》曰:窺觀女貞,亦可醜也。

在丈夫則為醜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See the fleeting light

「你說觀看之初,要”把自己歸零,回到初始狀態,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充滿好奇,跟著大人看熱鬧”?」

「是的。」

「但是我們大部份的觀看,不都是這樣嗎?」

「也沒錯。但是你說的大部份觀看,其實大部份人都沒意識到我們其實不懂,而以為自己懂了。」

「為何會這樣?」

「因為沒有人能以上帝視角,全知的觀看;我們都是如同古時貞靜又好奇的少女一般,從門縫偷窺門外的廣大世界,卻註定只能窺見一閃即逝的侷限。

這樣的觀看劣勢,自然是只能看到斷裂的時空碎片;但優勢是,你能夠專注於一種凝視,而不致於分心。

而這樣的侷限凝視,如果能參透變化事物的本質,就有機會推論出其他事物的構成形態。

但如果沒有理性的分析與感性的想像,而只是認定眼所見即是一切,那自然也無法預見未來的,視角之外的威脅。」

See the fleeting light

那些已逝的,才會成為真實。

Swollen river in autumn rain, Thames, London

「逝去的時間叫過去,但過去如何存在? (它已經逝去)
未到的時間叫未來,但未來如何存在? (它尚未到來)」

—–奧古斯丁.《懺悔錄》

Swollen river in autumn rain, Thames, London

交談,音樂,劇場,電影… 所有「即時傳播」,都必須依存在線形時間中。 範圍最大的「傳播」,就是我們的生命過程。 透過人身媒體,傳遞了資訊,散播了能量,成就了意識;但也讓我們沉迷認同,隨波起伏。


面對無常潮浪,我們知所恐懼,但並不認同; 來自我們對生命真實的敬慎,而非廉價的恐慌。


人,作為依存於線型時間的有機生物,不得不錯,只能容錯。 惟有「誠實」認錯,「寬容」放過。我們或可得到一點「進化」的可能。


昨日不在。明日不來。一念當下,念念不住。那些已逝的,才會成為真實。

Swollen river in autumn rain, Thames, London

明喻與隱喻

Metaphor.Paris

「年輕人,地平線在上面是有趣的,地平線在下面也很有趣。

但是地平線放在中間就他媽的無聊透頂了。

祝你好運。現在,滾出我的辦公室。」

—-老導演約翰.福特對少年史蒂芬.史匹柏說.《法貝爾曼》

Metaphor.Paris

明喻-Simile

A就「像」B,這是類比。

隱喻-Metaphor

A就「是」B,這是指涉。

明喻帶著較多的理性與溝通的誠意

隱喻帶著較多的情緒與說服的企圖

當我們要為A賦予意義時,就必須尋找或創造B。

當你聽到有人跟你說A與B時,看他用的是明喻或隱喻,就知道他是認真想跟你溝通,或只想讓你跟他站在同一邊。

人無法說出自己都不知其意義的話。

當你聽到某人說些無意義的誇言或呢喃時,即可追問其動機。

通常動機即意義。

Metaphor.Paris

台灣-英格蘭化

The storm is coming, England

「我以英格蘭人的觀點和想像力畫了一幅普通人類的畫像:

肚子略胖,矮人的雙腳。圓而色意的臉孔、耳朵略圓;弄得高高的頭髮。

從腳踝以下的腳掌長有棕色的毛髮,身穿卡奇色的絨褲,格子式的背心,橙色的外衣,深綠色的兜帽及斗篷。」

—-托爾金.致美國發行人信中描述「哈比人」,1938

The storm is coming, England

據聞米帝國國務院中有一派,力主促成「中國-西伐利亞化」,也就是劉仲敬阿姨口中的諸夏化。

但歐洲可以在東西羅馬帝國後仍維持西伐利亞條約的諸國格局,不儘是信守條約,而是中世紀後海外有個英格蘭掘起,群雄爭霸中土大陸時,英格蘭身在局外,又可以入局干涉。

今天拿破崙掘起了,就聯合普魯士俄羅斯打掉波拿巴王朝;明天德意志興起了,就聯合法蘭西頂住日爾曼。

這個海外勢力,必須實質獨立,對彼岸大陸沒有國土野心;又必須擁有大義名份(如當年英王出兵法國爭王位),去幫誰打誰都不會反而促成諸夏團結成中國。

最重要的,這個海外勢力,必須是米帝國可以掌控的。

多年來米帝國國務院一直反對台灣去「中華民國」的原因之一,不可片面改變現狀的前提下,你們可以實質獨立,也可以自稱台灣,就是「中華民國」這四字不許扔掉,必要時或有大用。

若彼岸內亂, 中華民國台灣大概率會與閩越共和國,上海自由邦簽共同防禦條約,建立經濟免稅圈。

北方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要打南方的上海自由邦,台灣就得跨海出兵,維持東亞穩定和平。

如同當年比利時一被入侵,不列顛就得對德宣戰一樣,去別人國土打仗,總比戰火燒到自己家好。

托爾金寫《魔戒》時,適逢一戰,被人嘲笑井蛙般的哈比人,隱喻當時已認同本島,對歐洲大陸不再有慾望,但為了防止歐洲出現單一霸權,只好跨洋出戰的英國人,對照現在不再想反攻大陸的台灣人也近似。

一個實質獨立,擁有軍事能力,又還頂著「中華民國」法統的台灣,彷彿歷史押韻般,東亞的英格蘭。

The storm is coming, England

那個正在欣賞的人,是誰?

Old Town, Prague

「”一致”( consistency),牽涉的範圍極廣,意指真正的自然法則。

以繪畫技巧方面而言,”一致”指處理光影效果丶比例丶透視,使繪製出的對象獨具特色,與眾不同;
外觀上各部份的表現方法與視覺效果・都要互相協調統一・最後能表現出繪製對象的獨特整體感,作品風格也會把畫家本人特性展露無遺。

什麽是一致?可以想成是把一切元素匯集起來・並彙聚成完整的整體成果。」

—安德魯.路米斯.《素描的原點》

Old Town, Prague

「你之前曾說:「客觀觀察,應從”比例(Proportion)”,”透視(Perspective)”,”建構(Construction)”,”輪廓(Contour)”與”塊面(Planes)”開始。

又說:主觀審美,可從”概念(Conception)”,”布局(Placement)”,”樣式(Pattern)”,”特色(Character)”與”一致性(Consistency)”著手。」
「是的。」
「眼前的事物各式各樣,你又既是觀察,還要審美的,最後怎麼讓衪們一致呢?」
「有一種態度,既是觀察,又是審美的,我們或可稱為欣賞。」
「欣賞怎麼讓這一切變得一致?」

「就以和我們相隨至死的陰影來說好了,要欣賞陰影,就包括五個項目,十六種因素:

一.光源。
要照見事物,讓雙眼得見,必然要有光。
光源要考量:1- 發光體為何?日光?還是燈光?或是不知從何而來的返光或泛光?
2- 光的方向?從何而來?經過哪裡?消逝於何方?
3- 明度?亮到讓人無法直視?還是幽微如深夜水塘的瀲灩?
4- 色溫?暖如冬夜火燼?或是寒如春朝曙前?

二.被照事物
5- 狀態?是移動如風?還是穩如泰山?
6- 形狀?是方塊是圓球?是三角或圓錐?
7- 意涵?是一望即知其意義或功用的事物嗎?還是不知其然?

三.承受光與影的平面
8- 形態?是黃昏時腳下的碎石路面?還是正午烈日下,異國小店的粉白壁面?
9- 塊面?是平整的?或是破碎的?
10- 材質?是吸光的柏油石礫?還是反光的滑亮金箔?

四.陰影
11- 形體?攤開成平面?或扭曲出立體的構形?
12- 邊緣?銳利可見?還是模糊不清?
13- 層次?闇如深淵?或如古井,向下逐次,灰階漸暗?

五.觀看者的視點
14- 透視?妳站在哪裡看?站得多高看?
15- 景深?妳看到的,是天地遼闊的遠景?還是細緻深刻的特寫?
16- 結構?妳怎麼處理事物間的輪廓?與空間留餘之間的關係?

上述這十六種因素,妳若是試著讓彼此形成呼應與關係,視覺上的一致性就會慢慢浮現。」

「但是到最後”觀看者的視點”時,就已經從客觀的觀察到主觀的審美了嗎?」
「是的。嗯,其實還有第十七個因素,可以讓我們超脫出客觀與主觀的對立。」

「什麼是第十七個因素?」
「意識到有人正在用十三種因素觀察,三種因素審美;覺知當下,觀照自身;
當妳的靈視跳出身外回頭一望時,輕輕問一下,那個正在欣賞的人,是誰?

這回頭一望,超越了所有的主觀客觀,讓我們得以將一切的元素匯集,而瞥見一致的整體。」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讓明亮如死亡的陽光迷茫了眼。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頭頂之花悉皆枯萎,內在空虛急劇膨脹,一直湧到喉頭。美人們飄忽的居所不覺之間充滿透明的頹廢,甚至呼吸都帶有死亡的氣息。

那倩影一閃便足以將人誘往美與夢幻境地的有情,美麗如金箔剝落一般從身上紛紛下落,在晚風中蹁躚,而這一切又必須親自目睹。典雅的院落本身也如一面斜坡,萬能的、美麗的、快樂的砂金一齊從上面沙沙滑下。

絕對的自由、在虛空呼嘯翱翔的自由如被剜掉的肉片從全身剝離開來,慘不忍睹。陰暗有增無減,光亮有減無增。

光鮮美豔的力從纖纖玉指間傾珠瀉玉般滴落下來。身體與精神的最低層頑強燃燒的火旋即歸於止熄。」

—— 三島由紀夫.《天人五衰》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

住世愈久,對身邊流轉如潮汐的人事,愈難言語。

並非身佇高位般的冷眼旁觀。
而是因著涉世有時,記憶層疊,那些今日巷談物議的人事,當年略有所聞。

知其一念間無可如何的人生,遂至此刻。心中各據立場,有責其不義,有同其無奈,竟至無言以對。
……

少年時,總愛揹著書包,蹺課至西門町看早場電影。
初夏的中午,看完英國導演導所拍的,三島由紀夫的《午後曳航》,自幽黯的影院走出時,讓明亮如死亡的陽光迷茫了眼。

彼時,長街已無人跡。
人世愁怨爭議,早已消亡。

風過時,那些自生自長的枝葉,便嘻笑著模仿世間的人們,瑟瑟低語。

( Image From “Chien Chung Wei” classro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