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個冒牌貨。

Immigrant Temple, Shilin, Taipei

「 現尚有一事,可為我們模範。即俄國完全以黨治國,比英美法之政黨握權更進一步。我們現在並無國可治,只可說以黨建國,待國建好,再去治他。
……我以為今日是一大紀念日,應重新組織,把黨放在國上。但此說初聽之甚駭人聽聞,其實現在我們何嘗有國,應該先由黨造出一個國來,以後再去愛之。」

———孫文.於國民黨一全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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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妳阿擱會記哩抺?我國小彼當時,繪圖比賽,我嗯知欲繪啥?妳甲紙剎來,用尺繪線,叫我用蠟筆糊青紅色交出去?」
在台大醫院,陪著年邁的母親掛號等候時,我忽然想起多年來的一個疑問。

1968年,作為天子腳下的士林鎮,不歸台北市,而是由黨國直屬的陽明山管理局所管。
我一生中僅有的一張畢業證書,便是由「陽明山管理局-士林國小」所核發。
一年級時,全校舉辦繪圖比賽;據說是為了向當時駐在的美軍顧問團表現自由中國的開放風氣,這次比賽沒有主題,全校自由畫。

自由畫,就表示不知道要畫什麼?當時才一年級的我,遂在母親的雜貨店裡纏著母親,問她要畫什麼?只想交差了事。
「有喔…」母親居然記得這事:
「彼時你底店裡吵,士林婦女會的主席擱來找我,叫我作總幹事,都愛入黨。」
母親的回憶似有斷裂,但卻記得一件事:
「啊你彼屆,咁不是拿到全校第一名?」
「是第二名。」我笑得尷尬。

彼時,我莫名其妙成了全校第二名,與第一名一起參加全國大賽。
第一名拿了全國佳作,我則沒有下文。
奇怪的是,我反而有種慶幸與鬆了口氣。
心知肚明,我只不過是個冒牌貨。

母親情急下畫了幅草圖給我塗色,我依樣葫蘆,填了張中華民國國旗交上去。
那個時代,大概沒有老師,看到學生交了幅國旗,敢不給高分的。

此後三十多年,我再也不曾拿起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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