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看輸贏?

coastal fishing village

川端康成問吳清源:「碁的真諦為何?」
吳清源謂:「碁,基本上是技術。」
川端愕然無語。

吳清源續言:「但真諦是諧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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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資訊愈多,不確定性愈高,有什麼現實的例證嗎?」
「有,圍棋。」
「但圍棋不是遊戲的一種嗎?它能代表現實嗎?」
「當然可以。圍棋是人類文明中,用最簡單的規則,發展出最複雜變化的一種對立模式。
兩個人各據一方,一人一手,每一子放下去,都多了一些資訊,卻創造了更多不確定。
這,就是現實了。」

「那怎麼看輸贏?」
「棋盤上的規則是看結果,看誰佔的地盤多;但我們也應該看過程,看人面對棋局的態度。」
「過程怎麼看輸贏?」
「愈下,不確定性愈高,選擇愈多,這就是愈下愈活;愈下,不確定性愈少,選擇也愈少,即便是他已佔了大半江山,也可能數子間江山變色,資產變負債,這就是愈下愈死。」
「現實也是這樣子嗎?」
「是的。即便是大國或大企業,如果一昧鎖國自閉,再多堅持再多偉大光榮,也無法讓他們把局下活。相反的,即便是島國小店,如果能勇敢面對風浪,在不確定中找出路,局就會愈下愈活。」

「那結果跟過程哪一個重要?」
「都重要。結果要好,要靠現實計算,靠日日精熟的手感,這是技術。
過程要好,要靠方向感,依你相信的理念價值作選擇,那是藝術。」
「好吧,那技術與藝術哪一個重要?」
「光有技術,不一定成就藝術;但沒有技術,一定成不了藝術。妳說,哪個重要?」
「…」

「我所尊敬的吳清源先生是這麼說的:
我下棋時不念勝負,遺落敵我,專注看到的,是全局的黑白陰陽變化,追求其中的一種變化流盪,自然呼吸韻律。

打敗對手的樂趣,遠遠不如在棋局中能夠失去自我意志,霎那間感覺到自己眼前的棋盤如同天宇浩蕩,落子如同星辰位列。」

務實是好的,但不是方向。

Pragmatic is not the direction.

「經營方向(Operating Direction)
是指企業現在可以提供的產品與服務範圍以及未來一定時間內擬進入或退出、擬拓展或限制的某些業務範圍,它為企業活動確定了界限。」—–MBA智庫百科

Pragmatic is not the direction.


曾經被集團派去協助一位總經理。
雖是待退的老人家了,仍克勤克儉的管理公司細務,枕戈待旦的盯著競業動態。
當競業提出一種新商品或新服務時,只要市場有反應,他就要求相關部門立馬跟進;
而當主管會議,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問:「我們公司的方向是什麼?」時,他總會誠懇認真的說:
「我們公司的方向就是務實,目的就是要生存,要賺錢。謝謝妳的指教,請大家儘量提問。」

一片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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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實是好的,但不是方向。
賺錢本來就是一家公司的生存條件,但不是公司的目的。
就像我們都要吃飯才能生存,但你不會說吃飯是人生的目的。

如果你從台北開車,但一路上卻不知何往,不辨方向;只要有路可行,就「務實」的跟隨大家前進,那你永遠也離不開路上,最後燃油耗盡,只能拋錨在路邊。

http://ibabel.tw/fair/index/413

Pragmatic is not the direction.

直視痛苦,既不給予廉價的意義,也不轉身逃避

Some people feel the rain. Others just get wet.

「有些人能感受雨,而其他人則只是被淋濕。」—-Bob Dylan

Some people feel the rain. Others just get wet.

「你說的這些局外人,跟我們一般人有何不同?」
「他們創造自己的『場所』。」
「什麼意思?」
「一般人,時時刻刻認同自我,身在局中,也因此被棋局的形勢與自身的業力所控制流轉,至死不息。
局外人,因著不認同自我,反而能感受情境,覺察處境,控制語境,終而創造讓別人也感同身受的意境,改變棋局。」

「控制語境,創造讓別人也感同身受的意境?這不就是傳說中,賈伯斯的『時空扭曲力場』?」
「嗯,類似吧,但他是由極大的自我認同,產出極強的愛憎能量,再逆轉出由他所主導的『場所』。」
「他如何做到這些事?」
「我猜想,源自於他極深的感受力,與因此而來的痛苦。」
「可是我們一般人也都很痛苦啊?」
「我們一般遇到痛苦時,只有兩種選擇,通常是給予意義,說服自己接受:比如說這是報應,要還以前欠的債;或者這是投資,將來總會收成。」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就是轉換意識,讓自己逃離痛苦:形而上者透過旅行,藝術;形而下者借助酒精,藥物。」
「那你說的這些局外人呢?他們怎麼處理痛苦?」
「直視痛苦,既不給予廉價的意義,也不轉身逃避。」
「哇靠,這是幹嘛啦?不會搞到自我毀滅嗎?」
「的確也有搞到自毀的案例。但如果倖存下來了,那他就成就了『自願性的受苦』。」
「什麼叫『自願性的受苦』?」
「可以不受,但選擇了受。不因為天意環境相逼,也不來自親友敵人勒索,而是自由意志。」

「就像你之前所說的,這些人選擇了去做那些不合理的事?」
「是的。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但並不選擇對象。因為有了特定的對象,就有了愛憎的我。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但並不選擇條件。因為有了對價條件,就成了交易。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但並不選擇代價,因為最大的代價無非是『我』,而這個『我』只是他行那些事的工具。
這些人選擇去做那些事,也就是選擇了『我在(I am)』。因為當你行過曠野,放棄了一切『我』的事物後,那些『與我無關』的事,反而讓你瞥見最終那個實存的…。」

Some people feel the rain. Others just get w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