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是永恆的召喚

Disappearing Port, Taipei

「過來吧,尊貴的奧德修斯,阿開亞人的光榮與驕傲!
  停住你的遠帆,傾聽我們的唱段。
  誰也不曾駕著夜黑的舟船,穿過這片海洋,
  莫不想聽聽蜜一樣甜的歌聲,飛出我們的唇沿——
  聽罷之後,他會知曉更多的世事,心滿意足,驅槳向前。

  我們知道阿耳吉維人和特洛伊人的戰事,所有的一切,
  他們經受的苦難,出于神的意志,在廣闊的特洛伊地面;
  我們無事不曉,所有的事情,發生在豐饒的大地上。」

———「賽蓮之歌」《奧德賽》 / 荷馬

Disappearing Port, Taipei

小學三年級,第一次逃課看電影,是士林紙廠旁士林戲院放映的《霸王伏妖(Ulisse)》。
當尤里西斯被綁在主桅,聽見女妖賽蓮的歌聲時,那種激動與渴慕,至今難忘。

他究竟聽到了什麼?
這個疑問,一直到後來讀了荷馬《奧德賽》詩文,才恍然。
賽蓮迷人的,不是歌聲,而是她們許諾:讓你知道一切。

好奇是永恆的召喚。
當我們一再一再被網路上隨時更新的訊息所吸引點閱,中斷原本作息,消磨涓滴時光;不正是來自遠古的女妖再度邀請,讓我們迷失在無風地帶的霧中景色?

但,如果沒有好奇,我們又怎會驅動長槳,向未來航去?
也許,我們只能效法自願綁住的狡獪英雄,耳邊聽著惑人的歌聲,卻始終記得,迷霧後面,有一條終將返鄉的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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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appearing Port, Taipei

別人是棋子,妳是位子。

summer stream, Taiwan

「比 九五,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一陽居尊,剛健中正,卦之群陰皆來比己,顯其比而无私,如天子不合圍,開一面之網,來者不拒,去者不追。
故為用三驅,失前禽,而邑人不誡之象。蓋雖私屬,亦喻上意,不相警備以求必得也。
凡此皆吉之道,占者如是,則吉也。

《象》曰:顯比之吉,位正中也。
舍逆取順,失前禽也。邑人不誡,上使中也。 舍,由上之德使不偏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summer stream, Taiwan

「在國際強權博弈中,身為小國,寧可依附,不被吞併?」
「是的。身為小國,時間是最重要的資源。時間會讓大國興衰起伏,小國就要設法撐過這段時間。」
「那當大家都選邊時,會出現什麼情況?」
「那個最大的國,會邀請大家跟他一起出來武裝遊行,一來檢測小國的忠誠,二來威攝掘起挑戰的強國。」
「靠,那我明明已經靠過去了,為什麼這個武裝大遊行卻從不邀我?」
「嗯,如果邀妳是簡單的事;那不邀妳,就表示這事沒那麼簡單。」
「什麼意思,大家不都是大國強國棋盤上的棋子嗎?」

「別人是棋子,妳是位子。
棋子可以依形勢所需進退取捨,但位子卻不行。寧失一子,莫失一目,這是妳的優勢。
也因為妳所在的位置太重要了,所以妳也相對失去可以自由移動的權力,這是劣勢。
大家都在動,妳卻可以不動,先看大家怎麼動,提前佈署,準備下一局,這是機會。
但妳如果動錯了,站隊的方向有一些些讓大國疑慮,反而會造成威脅。」
「誰的威脅?大國的還是我的?」
「都有。妳的存在,是大國拿來威脅強國的。但妳如果一旦翻轉,成為強國對大國的威脅,就會變成大國第一時間要處理的對象。」

「人家可以對我愛理不理?我就不能跟敵人瞹眛一下下?」
「對。妳的方向必須永遠跟依附的大國同一邊,才能得到比承諾更有力量的保障。」
「什麼保障?」
「形勢。」

summer stream, Taiwan

我們如此害怕,這世上其實沒有道理。

Despair like a lover.

「 I should’ve died in my 20s. I became successful in my 40s. I became a dad in my 50s. I feel like I’ve stolen a car – a really nice car – and I keep looking in the rearview mirror for flashing lights. But there’s been nothing yet.

我20幾歲時早該死了,我在40幾歲取得事業成功,50幾歲當上爸爸。
我覺得自己好像偷了一輛車,一輛很棒的車,而我不停地從後照鏡等著條子的閃燈出現,但鏡中一片空無。」—-Anthony Bourdain

Despair like a lover.

我們需要相信世上冥冥間有種規律,才會安心,才會相信這些悲傷不幸的事,都有一種莫名的道理,而非無理與無常。
接受了,我們才能繼續面對明天。

我們如此害怕,這世上其實沒有道理。
死亡輕輕落腳,棲息在你左肩,當你不意轉頭,就會帶你遠走。

如夜色這般溫暖,像戀人那麼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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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營者的宿命,就是變笨。

Tower Bridge in the distance, Newport

「我們之所以不容易忘掉所學,以至於無法快速學習新事物,主要因素是經驗,而非年齡。
要克服這一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學習如何忘掉所學,因此必須通過知識的獲得來學習,而不是只靠經驗來學習。」

——彼得.杜拉克

Tower Bridge in the distance, Newport

因著產業議題,找到一篇分析報告。
讀著讀著,覺得作者真是聰明狡滑,分析有據,推論合理,應該找來當同事。
然後,才意識到,作者是五年前的自已。

怎麼回事?五年前作為策略幕僚的那人,比五年後作為經營者的這人聰明?

… … … ….

經營者的宿命,就是變笨。

當你是專業工作者時,只需專注某個領域,不用顧及其他。
當你成為經營者後,所接收的,是此起彼落,互相矛盾,不辨真偽,卻又各自成理的訊息。
而真正讓你變笨的,是經營者必有所執,那個執念,會讓你無意中過濾資訊,不覺中只聽到自已想聽的聲音。

但經營者與工作者最大的不同,也是這一點執念。
經營者看見未來那座尚未搭起的小小城樓,想望那城樓開落經營後,帶給這世界一些微妙的改變;而這個看見與想望,成就某種價值,讓經營者在嘲笑,質疑,放棄與誘惑中,得以取捨與堅持。

何其上算?我們為了那應許的事物,付出了聰明,但學會了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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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wer Bridge in the distance, Newport

當你成為一個經營者,就不會害怕未來。

Lady of Ginza, Tokyo

「The entrepreneur always searches for change, responds to it, and exploits it as an opportunity.

企業家總是尋找變化,對變化做出回應,利用它作為一個機會。」—彼得.杜拉克

Lady of Ginza, Tokyo

經營者看待經營情況,有三種態度:

一.當情況一片大好時,你當看見那個不好的,逐劣修正,這是「改善」。

二.當情況一片慘淡時,你當看見那個好的,才知道資源應往哪裡投入,讓團隊看見希望,持續前進,這是「改進」。

三.當情況一片慘淡,你也真的看不見那個好的在哪裡時,就更簡單了。
你只能直接行動,對外打開一條生路,這是「改變」。

所謂經營者,是先去做了這些事,才會成為那個角色;而不是先去取得那個位子,再來做這些事。

既得利益者害怕改變,所有的時間與資源都投注在維續現況,註定了「被改變」的宿命。
而經營者在舊世界中看見新事物的可能,他的信仰來自他所念想的未來,他的資源來自時刻變動的現在,他的成果,來自改變這個世界。

當你成為一個經營者,就不會害怕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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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dy of Ginza, Tokyo

堅定的跨過那一步,溫柔的當個依附者

Botanical Garden Entrance, Taipei

「比 六四,外比之,貞吉。

以柔居柔,外比九五,為得其正,吉之道也。
占者如是,則正而吉矣。

《象》曰:外比於賢,以從上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Botanical Garden Entrance, Taipei

「你說國際間交易要看風險利害,這是必要條件;但結盟選邊時就要看有無共同價值,這是充份條件?」
「是的。」
「如果光看利害,不管價值,就算是獨霸如美帝,也會被小國強人綁架,一路走到黑?」
「很高興妳聽懂了。」
「那如果利害相關,又有共同價值呢?」

「那就堅定的跨過那一步,溫柔的當個依附者吧。」
「靠,溫柔堅定四個字是這樣用的嗎?」
「嗯,此時妳所在的位置必須得跨出同溫層,與世界共冷暖;所以得趁著還有主動權時,靠向利害價值均同的強者,這是優勢。
但如果妳想靠過去,通常也會有其他跟妳處境類似的角色,想搶同樣的位置,於是妳看來就沒那麼可貴,也不一定要得到想要的資源,這是劣勢。
妳要嘛就在第一時間靠過去,若是晚了,已經一大堆人靠過去,妳就寧可待在原處,好好培養妳的資源價值,等待下一次機會。
但等待總是漫長不確定的,這過程中妳會懷疑自己;到了妳辛苦培育的資源價值到位了,反而會引起妳的敵人的焦慮,想要提前把妳一口吞掉,這是威脅。」

「就算要當人家的依附,好像也沒那麼容易嘛?不是說1加1可以大於2嗎?」
「吞併容易依附難。要有共同價值,才有依附關係;沒有共同價值而硬要相合,就是吞併了。
有些人會說我們原為一體,但他的意思其實是:1加1之後,只有他這個1直接大於2,而妳這個1就不見了。」

Botanical Garden Entrance, Taipei

夢境,是穿越這個宇宙的蟲洞

Dreamy blue sky, Tokyo

「蟲洞(wormhole),宇宙中可能存在的,連接兩個不同時空的狹窄隧道。」—維基百科

Dreamy blue sky, Tokyo

一覺醒來,望著天真無邪近乎恥的無瑕藍天,想起剛剛在夢裡,與少年好友的爭執絕交,心中暗自羞愧後悔。
也許,下次夢中遇上了,點個頭,握個手,說些:
「唉,上次喔,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啦,只是balabalabala…」

在夢境,我情願讓朋友看出,我那不情願讓人看到的,該死的自我。

也許,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後悔」這種感覺,雖不能改變過去,卻能透過同質的靈魂,傳達給不同世界的自己。
讓她們看著前人的身影,忽而有一種「似曾經歷」的不安,從而做出不同的決定,因而創造另一個不同的命運。

我們那生生滅滅,不由自主的意識,只是宇宙某個幽微角落裡,等候因緣俱足的實相。
而夢境,是穿越這個宇宙的蟲洞,讓靈魂直達彼岸的平行世界。

Dreamy blue sky, Tok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