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與極限運動

tree on cliff

「吾文如萬斛泉源,不擇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雖一日千里無難。及其與山石曲折,隨物賦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雖吾亦不能知也。」

—-蘇軾.《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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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與無法量化比分的極限運動類似,力量與美,在逼近失衡狀態時迫現。

如此,因著與生天份與人格特質,會出現兩種路徑選擇:

一.先求平衡,再追極限

這是多數人選擇的路徑,穩扎穩打,層層堆疊,先畫骨架,再做形體的「建構」,不管任何時候停筆,都不會失衡。

二.先逼極限,再求平衡

這是少數人無從選擇,天性迫使的路徑。

先「解構」出一個混沌狀態,再逐步將其有序化,不到最後關頭,整體都是失衡古怪的;但一過臨界值,自會華麗轉身,迸現懸崖孤樹,高嶺繁花的力量與美感。

創作者或因境遇宿命而無法決定路徑起始,但路徑終末,總會無情呈現人的天份多寡與特質秀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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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下一個文明的到來

Mountain peaks in spring, Taiwan

「泰 上六,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

泰極而否,城復于隍之象。戒占者不可力爭,但可自守,雖得其貞,亦不免於羞吝。

《象》曰:城復于隍,其命亂也。

 命亂故復否,告命,所以治之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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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機器與社會群眾互動良好,資源與能量交換得宜,這一階段開局開得挺好的啊,為何會走向”華麗的帝國黃昏”?」

「時空潮浪,迴流不息;都說是階段了,自然有始有終。只是開局開得太好,難免對應出收場時的狼狽不堪。」

「怎樣的狼狽不堪?」

「那時大街無人行走,人人繞道而行,高處令人驚恐,遠方流言不停。」

「怎會如此?」

「阻擋外力侵入的高牆傾倒在低漥的河水中,這是劣勢;國家機器不聽召命,任外力進城而不抵抗,這是威脅。」

「因何如此?」

「失衡了。」

「為何會失衡?」

「若不是國家機器長期強制封控,有一天壓力頂不住了,乍然解封,社會結構一夕沖毀;

或就是社會群體從來抗爭不停,國家無力應對,有一天失控過了臨界點,國家機器癱瘓,引來外力入侵。」

「那總還有優勢和機會吧?」

「優勢是,上層結構崩壞時,通常底層就會回歸初始設定,自己決定命運方向。」

「什麼意思?」

「大一統的帝國瓦解了,各地保留在地的資源能量,形成諸侯林立。」

「那機會呢?」

「這些完好如初的在地單位,會發展出新的結構,或與其他在地單位交換交易,形成新的系統。」

「然後呢?」

「這些分散的在地單位,將保存不同的秩序模因,等待下一個文明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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