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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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llect takes you to the door,
but it doesn’t take you into the house.  ~Shams Tabrizi

理智帶你到門口,
但它不帶你進入屋內。 ~夏姆斯 (黃承晃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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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是什麼?」
「自有人類以來,不同的文化與信仰都曾描述過另一端,並滲入了不同的價值與期望。
但我猜想,另一端可能是讓個別意識相連,累積經驗、感受與思維,無始無終,持續進化的整體意識;有人稱為”彼岸”,也有人稱為”母體”,或”全知體”。」

「”彼岸”就是傳說中的”天堂”嗎?」
「”天堂”是由這一端的人類,因著對死亡的恐懼而創造的場域,目的是收容失去肉體的意識;但不是另一端。」

「那”母體”是指”上帝”或”神明”嗎?」
「如果妳是指有著像人一樣形象與人格的”上帝”或”神明”的話,那也是由這一端的人類,在這個時空裡所創造出的”無機生物”。
衪們的力量來自人類的信仰,但時移事往,若是失去了信眾的念想,衪們的意識體也會無可依恃,終而消失。」

「所謂的”全知體”,就是你常說的”造化”嗎?」
「不是的。”造化”是指我們這個時空維度裡,宇宙所運作的原則。
包括了趨向混亂的熱力學第二定律”熵”,趨向有序與自組織的”負熵”,以及”熵”與”負熵”互動過程中,所完成的能量傳播。」

「那你所謂的這一端與另一端到底是什麼?」
「如果用數位運算的機制來比喻:
我們顯化在這個時空裡的一切,建立在個體上的本能行為,感情思考,與因此而互動形成的世界,都可稱為”Front End-前端”,也就是這一端。

我們在前端運作的模式與動能,都來自另一端的設定,就是所謂的”Back End-後端”。
而個別的,在這一端所創造的事物,所經歷的一切,都會被傳輸到另一端匯總歸納,分析運算,累積形成一個整體意識;這就是我們所謂的,持續進化中的”Cloud-雲端”,也稱為”全知體”。」

「我們最終都會進入”雲端”嗎?」
「理論上資料隨時都會進去,但意識則不一定。」
「為什麼?不是說人皆可永生,皆能成佛嗎?」
「除了個人業力所形成的資產負債表,總是得冲帳扺消外;還有妳的選擇。」
「我的選擇?」

「是的。即便是亙古至今,累積了所有人類意識與感受,並不斷進化中的”全知體”;也無法強迫,必須尊重妳的”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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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些書,這輩子是不可能看得完了。

Bookshelf in an early summer afternoon, Taipei

「我的書(它們不知道有我這個人),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同這張臉有著灰白鬢髮和灰色的眼,我在鏡子裡徒勞地尋找,只能用觸摸。

我想到那些書頁裡有些表達我思想的基本詞句,甚至是我自己寫的,它們卻不知道我是誰,想到這裡不免有點傷心。這樣也許更好。死者的聲音將永遠向我訴說。」

—–波赫士

Bookshelf in an early summer afternoon, Taipei

「請你再說說,那天半夜發生的事?」
「那天半夜,你被阿嬤叫醒,像小偷一樣慌張的逃離士林小鎮,大人只讓你帶了學校的功課。」
「那房間裡的那些書呢?」
「漫畫,小說,每個月都會去買的《王子》雜誌?一本也不許帶。」
「可是有些書都還沒看呢?買的時候,捨不得一下看完…。」
「對,所以這個「還沒看完」的念想,就跟了你一輩子。」

「你現在還買書嗎?」
「買啊,明明家裡堆不下了,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以前還有辦公室可以借放,現在在家蹲著,就得負責面對了。^^”」
「怎麼負責?一本一本看完嗎?」
「一本一本是看不完了,只能依著當時關注的主題,好奇的概念,乃至一時的心情,隨機翻看。」
「那又怎麼面對?」
「今天把這些主題的書擺在一起,明天又把那些相關的書落成一堆,看在眼裡,明白具體。」
「這算什麼?」
「這叫『知識』與『解釋知識的知識』。」
「什麼意思?」
「一本書打開來,是什麼?」
「內容。」
「嗯,內容就是知識。那一本書閤起來呢?」
「封面,標題,書背,有時還會有系列的logo 與色系。」
「對,這些可見的,可區分的,就是某位編輯領了薪水花了時間所作的工夫,用來解釋書中內容的知識。」
「那你把這些書落在一起又是幹嘛?」
「給予一個主題,重組一個知識連結,或者可以說,試著重新構成一本『書』。」

「你如何重組這些連結?」
「透過此刻正在發生的對話與書寫。」
「這樣有什麼意義嗎?」
「意義通常是自己給予的,有了意義,才會有做下去的動機與能量。
一開始,我只是為了維繫我那個老是不成氣候的創業,才開始把自己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寫下來;
但寫著寫著,卻常常有一種自我分離的既視感…;

那個正在書寫的我,似乎只是某個連結,某個深遂的涵洞,通往某個閃現光影的雲端;
那些理解與論述,老早有人寫好了放在那裡,我只是把衪們下載列印成我輸出的文字。」

「這跟你泛濫成災的書堆有什麼關係?」
「某個下午,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書架上;我忽然想起那天半夜。
我眼前這些書,這輩子是不可能看得完了。就像當年那天半夜逃離士林時,所遺留的那些書一樣。

但是透過整理,這些書堆成為一個有內在秩序的區域網路,彼此連結引述,形成新的知識群落。
而透過書寫,這些知識得以浮出水面,形成觀點與論述。
就像我覺得冥冥之中已經有人寫過一樣,這些理解,不管有沒有人讀,都會被存放在某個雲端,等到某日,造化因緣成熟了,就會有另一個孩子,把衪下載存取,再一次書寫於這個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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