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熱愛人生。

Forest path, Cotswolds.England

「只有一種英雄主義者,就是看清人生的真相之後,依然熱愛人生。」

—–羅曼羅蘭

Forest path, Cotswolds.England

「你說:個體的欲望,與對群體的願景,都能讓我們將生命的能量有序化。可不可以說得再簡單明白一點?
「嗯,簡單的說,有欲望,我們才活得下去;有願景,我們才活得有意義。」
「然後我們的人生就算成功了?」
「呃…還記得之前談的”平行宇宙”嗎?妳在這個小房間成功了,在另一個房間可能就失敗;成功或失敗只是我們去經歷與做為後的結算籌碼而已,跟玩”大富翁”一樣,大家算有幾棟房子有多少現金算得很開心,然後遊戲就結束了。」

「人生沒有成功失敗,那多無趣?」
「不是沒有成功失敗,而是成功失敗是被人定義的,可以隨著任何原因改變修正。」
「如果成功失敗都不可靠,那人生有什麼可靠的?」
「嗯,妳可以考慮一下,信仰,或者理想?」

「什麼是信仰?」
「相信一種已知的價值,用來比對世間事物,以作取捨。」
「它的好處是什麼?」
「因為相信自己是站在正義的那方,相信自己就算死了也有個去處,所以讓人很快的心安理得,現世安穩。」
「那它的壞處是什麼?」
「因為心安理得了,就不免理直氣壯,有時氣壯山河了,就容不下其他信仰,其他可能。
地球百萬年的演化歷程告訴我們,環境若只剩下單一物種,通常就是崩壞的前兆。
若想整體的生態圈得以繁榮進化,必得來自不同的物種,不同的生存方式,交互支持,多元共生。」

「那理想又是什麼?」
「尋找一種未知的理型,探索世間事物的共同與趨異;以設想該理型的可能。」
「它的好處是什麼?」
「因為還不確定是什麼?所以對世間事物都會先予包容與理解,過程中也比較有趣動人。」
「那壞處呢?」
「常常會被現實打擊否定,必須自我調適得很好,但也因此不時懷疑人生。」
「信仰好?還是理想好?」

「不一定,看人的選擇,與選擇之後發生的事。
信仰宣稱帶來神掌權與賜福的國度,卻常只帶來人的偏執與專制;理想希望創造新的世界,卻往往以革命之名,破壞了曾經的美好事物。」

「那你呢?你選擇什麼?」
「黃葉林中有兩條路,我通常不由自己的,會往人煙稀少的那條路走。」

Forest path, Cotswolds.England

產出前所未有價值的人

Globalization, Shanghai

「一件貨物的完整代價應包括三種因素:
一.銷售價格
二,尋貨成本(通常是時間)
三.貨物使用期限」

——— Gary S. Becker & Richard A. Posner .《說真相的勇氣》

Globalization, Shanghai

「 初始,我們用刀破壞了原始世界;接著,我們在鏡中發現每個人都不一樣;然後,我們用文字將想法傳遞給遠方與後世的人;文明到這個階段,工具終於備足了嗎?」
「快了,但還得等最後一項工具登場,文明的要件才算到齊。」
「那是什麼?」
「貨幣,也就是我們通稱的錢。」

「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需要錢?」
「當我們取用了自然的材料,生產我們所需要的糧食,衣服,器物;又因著每個人的天份,而各自生產了不同的貨物時,我們自然就需要錢了。」
「以物易物不是很好嗎?」
「今天妳織的衣服換了三條魚,明天妳想換個口味了;但那個種芋頭的傢伙衣服夠多了,他比較想要一個水盆,可是做水盆的也不想要妳的衣服,妳這時該怎麼辦?」
「我應該讓我的衣服去換成一種大家都需要的東西?」
「對,那就是錢。
貨幣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它先把我們所有做的事量化成一個標準,再用這個統一的標準,讓我們能各自去發展自己想做的事,不用一個一個去問人家要不要?」

「那人應當如何扮演貨幣的功能?」
「首先,那人必需有能耐把不同的人聚合在一起,愈不同愈好,他得讓這些不同的人發揮他們各自的才能,這是資本的第一階段:生產。

第二,就像打橋牌一樣,他得讓這些來自不同人的生產,組合為一種有意義的事物,投入外部的世界時,會得到具體的回饋與報酬,這是第二階段:價值的實現。

第三,當他從外部取得回饋與報酬時,他得公平但又有前瞻性的偏頗,將這些資源分配給這些生產者。
分配不當或完全均衡,會讓組織崩壞或停滯,只有前瞻性的偏頗分配,才能讓大家將心力放在未來那個尚未實現的,更美好的事物上。

最後,這些生產出來的價值,回饋得來的資源,與這些人熟練後的經驗與智慧;是否能形成一種穩定的模式與基礎?然後在這個基礎上,繼續與其他的事物或模式結合,像物種結合一樣,創造出新的物種?這就是資本的最後一個階段:價值的再創造。」

「這樣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能讓不同的人為了同一個理想走在同一條路上,卻又能各自發揮所長,彼此組合互補,產出前所未有價值的人。」
「那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會失敗?」

「當他習慣用投資報酬率去看待世界時,以為萬事都能量化;忘了他所帶領的,不是資本,也不是貨物,而是人。」

Globalization, Shanghai

為何要勉強自己加入這些人際網絡?

Summer’s Dying Pond, Taipei

「比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

比之初,貴乎有信,則可以无咎矣。若其充實,則又有他吉也。

《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周易本義[宋.朱熹撰]》

Summer’s Dying Pond, Taipei

「要建構自己說得上話的國際關係脈絡,就得主辦一個趴替,善待第一波願意來跟妳親善的朋友。
啊如果之前人緣真的很差,或者全世界被妳那個強大的敵人警告不許跟妳作朋友,不然後果自負,那怎麼辦?」
「我曾經聽過一位風評不佳,多有爭議,但坦承自己就是個登徒子的公眾人物說過:
當你走近一個房間裡,裡面有多位女士,作為一位登徒子,你應該去跟哪位搭訕?年輕的?漂亮的?看來寂寞的?還是珠光寶氣有錢阿姨?」
「所以咧?他的答案是什麼?」
「你應該不要去想你想跟誰搭訕,而是專注觀察,誰對你有興趣?走到那位面前,微笑,說話就行了。如果她對你有興趣,你說什麼話都不重要。」
「靠,這個是先求有再求好的概念嗎?」
「呃…妳要這樣說也行。山不來就我,我自應就山。
但不是隨機亂找或只依自已欲望,而是要觀察外在情勢,找出第一位潛在的,願意跟妳交往的朋友,讓他浮出檯面:

這一局重點在超前佈署,所以妳的行動應儘快試誤,錯了也沒關係,這是妳的優勢。
但因為大家都在觀望,所以妳的行動多所不便,也因為不熟悉,犯錯難免,這是劣勢。
只要妳抱著交往的誠意,而不是太多算計,就算失敗了,也會讓旁邊觀察的人感受到妳的誠意,成為妳意外的下一位朋友,這是機會。
但妳的行動也必然會引起視妳為禁臠者的反撲,加強對妳的封鎖,這是威脅。」

「我還是不懂,開國承家,自立自強不是很好嗎?為何要勉強自己加入這些國際啦,社會啦的人際網絡?」
「因為人類之所以可以在數萬年的演化中爭得現在的主導位置,靠的就是群體的社會性,不是個別的驚才絕艷,橫空出世。
一個人的好,放在社會脈絡裡,就有可能放大數百倍,造福更多人。
同理,一個新興國族,放在國際網絡裡,她能貢獻的價值愈高,國際間對她的欲望愈大,她也就相對愈安全愈自由。」

Summer’s Dying Pond, Taipei